孙兆乐和月牙下一个打扫到的就是秦野的办公室,月考成?绩刚下发,课间勤奋好学的?高三生几乎挤满了办公室,把各科老师围得水泄不通。
秦野身边尤甚,孙兆乐非常能理解,哪个学生高中时没收到数学的?毒害呢。
秦野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收了回去,低头在试卷上画了几笔:“这个题型用这种方法做增加计算量,过?程容易出错……”
办公室内拥挤,没地方下脚,更别说打扫卫生了。月牙提议等课间结束再进来,孙兆乐看了眼低头讲题的?秦野,和她一起回走廊上等待。
罗阳高中建筑坐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从他的?位置看,木林葱郁矗立视野两侧,幢幢建筑物镶嵌其中,成?片的?房屋延伸知碧蓝天际,一眼辽远开阔。
高中课程节奏快,十分钟短暂,孙兆乐下楼买了瓶水,回来没一会上课铃就响了,来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呼啦啦地跑回教室。
月牙去接电话还没回来。
孙兆乐灌了口水,默数几个数字,决定数完就进去找人。
5,4,3——
“做志愿?”
孙兆乐侧头,泛滥的春光在眼眸里跃动,“嗯,差个学分,再不修就来不及了。”
秦野嗯了一声。
孙兆乐压住雀跃的?声调,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做完志愿就能回家了。”
秦野还有一节课,而且学生问起问题来常常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到时不知道会拖多久他。刚想让孙兆乐到时候先回去,倚在阳台上的?拖把就朝后倒了下去,打断了他的?开口。
木棍敲在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兆乐蹲下/身去扶。
秦野退开一步,垂眸看见他戴着小圆环的莹润耳垂,柔韧美好的侧颈线条,再往下是过大领口内露出的一截笔直锁骨。
他克制地移开了视线。
孙兆乐把拖把扶好,起身时已经把事情决定了:“我们谁先结束就等一会,等会回家就不用开两次门了。”他笑了一下。
……
秦野被隔壁班班主任叫走了,孙兆乐懒洋洋地趴在阳台栏杆上晒太阳。背后班级在上一年一度的生理课,年轻老师讲起枯燥无聊的?生理知识也幽默风趣:“……信息素提取技术的核心步骤就是这位研究员开创出来的,实?验室,也就是开发团队,为了肯定他的?杰出努力,把这个技术的命名权交给他了。”
“但出人意料,这位研究员婉拒了这份荣誉,反而申请进行另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信息素提取技术研究过程中的意外发现,项目成果就是现在市面上的?安抚剂,能帮助Alpha度过易感期,能安抚已经进入发情期但无法进行完全标记的Omega,完全弥补了抑制剂的?缺陷。”
“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位研究员,他姓叶,在离我们三条街的?B大教过?书。你?们感兴趣的?来了,安抚剂有一串以XC开头的编号,刚好他的?Alpha名字缩写也是这个,你?们说巧不巧?巧不巧?知识分子秀恩爱的方式也比我们高级!”
有学生问:“老师,那和叶老师不要提取技术的命名权有什?么关系?”
老师长叹一声:“叶老师的?Alpha一开始投资他们的实?验室就是为了制造出安抚剂,因为叶老师以前在发情期受过?很多难。结果呢,那位投了钱,出力的?还是叶老师,还在命名上被反撩了一把。”
“叶老师放弃跨时代成?就的提取技术的命名权,反而转头去研究现在还没完全被人接受的?安抚剂,把他Alpha的?名字放在编号里。”这位老师说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提取技术只有科研人员用得到,但只要时间充足,安抚剂以后人手一支。这是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啊!”
学生一阵艳羡的?哇声。
“……”孙兆乐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中课业重,他生理课向来是能逃就逃,逃不了就睡觉。来上生理课的老师不和主课老师一样严格,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仔细算算,他已经好久没认真听过一堂生理课了。
没想到现在的生理课都已经开始讲这种东西了。
说到安抚剂,他的?易感期有段时间没发作?了,由此可见,这玩意儿还是有点作用的。
秦野回到办公室没一会,两个学生趁着自习时间来问问题,问的都是他上课时候讲过的?大题。
最近几年的试卷难度明显增加,计算量减少,解题弯弯绕绕多了。有时一节课都讲不完一道大题。这样一来,学生注意力容易分散,这几天很明显效率下降了。
秦野从关键步骤开始给他们讲。
“……哎那刚好,今天有对来做志愿活动的小情侣,那个男生是油画系,听说挺优秀的?,你?可以让他帮忙联系。”
“哪个男生?”
“他灰头发的?,等会就过来了,他们同专业的?肯定认识不少。”
“秦老师……?”
秦野回神?,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拖出一道小小的痕迹。
两个学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道再有挑战性的题,多讲几遍就无聊了,秦野放下笔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道题我回班里再讲讲。”
等两个学生离开后,秦野问:“杨老师要找油画系的?人?”
杨老师说:“是啊,我家小孩想学画画,我打算给他找个老师,你?有认识的?朋友吗?”
“没有,”秦野说,“我认识刚刚你?们说的?男生。”
杨老师惊叹了一下,“那巧了,到时候他过?来,你?帮我介绍介绍,我想给我儿子找个教画画的家教。对了,那是你们家小孩?”
秦野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他抿唇,用力捏了下手里的?笔,有点烦躁。某些方面,他和孙兆乐真是一样的冲动,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
人是趋热避冷的动物。
他一个人行走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愿意承认,或多或少是有点孤独的。深
海冰冷晦暗,谁不想去岸上看一眼鲜活的人间少年?
也许起初只是一颗无知无觉的?种子,当这颗种子生根发芽,试探性地钻出地面时被他有意识地压了回去,但贪婪是他言行不一留下的?漏洞。
那株顽强的幼苗在他的?指缝里顽强地成长。
秦野知道要遭了,但每一次他都抱着侥幸的?念头,纵容这种冲动。他是何等软弱的?人,连心狠一点都做不到。
又或者他能做到,遇见孙兆乐之前?的?那些年他甚至做得非常好,只是这次偏偏碰上了例外。
孙兆乐推门进来的时候收获了杨老师炯炯有神?的?眼神,他下意识皱眉,一句“看啥”就要脱口而出,余光瞟到秦野也抬起了头,开口就成?了:“老师,有事吗?”
杨老师:“我听你家里人说,你?是油画系的??有没有兴趣做家教啊?”
“家里人?”孙兆乐转头看了秦野一眼,再朝向杨老师时已经挂上了笑,说:“但我没有家教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