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置在前院,几株红梅开得正艳,积雪已经被清理掉,除了摆放着坐席,席上山珍海味,零嘴瓜果,还临时搭建以粉色装扮为今日节目准备的戏台,在食物紧缺的环境下,还能有如此大的排场,足以看出这县太爷对爱女的重视和宠爱。
当严木的弹奏吸引了所有贵宾的目光时,县太爷坐在主位上,不得不得意了起来,之前他便一直认为别人都当是杀过猪的,识不得这些文雅而在背地里嘲笑他,如今他叫来的琴师果然给自己长了好大的脸面。
“这个琴声好听得紧呢。”说话的正是县太爷惧怕的夫人,她盘着端庄的发髻,面若圆盘,只眼角有些细纹,不过也算保养得不错,四十余岁还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虽然穿着并不华丽,却也不失大气。
“娘,我也想学嘛。”一个白衣少女趴在她的腿上撒娇道,正是严木方才遇上的女孩,而她便是今日的主角,县太爷的千金余翠玲。
“玲儿想学?好,爹等下让管家去说说,让他给你当师父。”女儿想要什么,余之成都会想法设法地给。
“谢谢爹。”听罢,余翠玲喜上眉头甜甜地道,她特意转过头去问向站在他身后的莫云霄。
“对了,莫哥哥,你觉得我能学会么?”
而一直站立在身后的莫云霄低下头道,“小姐若学必定能学会的。”
听了他的话,余翠玲脸上像涂了朱砂,标准少女怀春的模样。这余夫人毕竟是过来人,来回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女儿家的心思。
之前她救下这个人时,醒来只对她女儿说,你为何不穿白衣,她家女儿就让裁缝做了几套白衣,那些鲜艳色彩的衣服都压到了箱子底下。
虽然她当初嫁给余之成时,便不在乎身份地位,也不讲究门当户对,现在看来,这莫云霄从未拒绝过,也愿意留下来作她女儿的护卫,平日里言行举止表现得更像一个兄长和属下的存在,但晚上总是不见了人影,不管玲儿如何问起,他都闭口不答,也不知隐藏了什么秘密,所以隐隐中更是不安,怕最后只有自己女儿一头扎进去。
其实余夫人的担忧不是无道理的,身为当事人的莫云霄的确对自己现在保护的少女无一丝杂念。
他虽然有很多记忆都变成了空白,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在记起所有事情前报余夫人的救命之恩,他一直心如止水,仿佛在等着某个人,又像有个人等着自己去找回。
而那个人于他比生命还重要,可为什么那个人对自己那么重要,他又想不起任何来,也许等报完恩情后,有了时间他就去寻同门师弟,有着天下第一神医名头的柳枯生,让其为自己看看。
不过,今日出现的男子就让他呼之欲出的感觉,奇怪的是明明觉得熟悉,他仍然没有办法想起什么,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莫云霄望着戏台上的男子,他高高在上,受着众人瞩目,好像就是那么自然的事,他真的认识自己吗?那么他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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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等宴会散了场,周大田就担着两箩筐严木用赏金和厨娘偷偷买下剩下的饭菜连夜赶回云龙村,然后明日再过来,而严木便一个人踩着雪路走回了酒楼。
回到房间里,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还冷得发抖,放之前他只恨不得马上卸妆跑进被窝里,但是现在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虽然他对莫云霄说了那样的话,可是失忆后的莫云霄会不会来找自己还是两说。
不过他却不知道,门外一直站了一个人。那人便是莫云霄,其实在严木回来时,他便踏着轻功尾随着其后。
屋里油灯下,照着严木一脸的焦躁,他走来走去了几回,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出去看看,也许莫云霄已经来了就是没有找到位置而已,就这样一打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口的木头一样站着的莫云霄吓了回去。
严木退到桌子旁被撞到才停了下来,他瞪着莫云霄,这人什么时候来的,而且看他脸上的变化,想不到失忆了,但走火入魔的状态还在。
而此时变身了的莫云霄对他过激的反应,却无任何表情,走了进来后淡淡地问道,
“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