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着她,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的,她白皙胜雪的脸上晕染开艳丽的粉霞,异常娇美,她也不走过来,就乖巧地站在原地。
他走过去扶住她,为她解下斗篷,不动声色地问道:“今日去做什么了?”
宁欢微微偏头,脑子不清醒的她哪儿还记得不能让他知道偷偷做通草的事儿,有一项是一项一股脑全说了。
“唔,去了柔惠姐姐宫中和她还有陈贵人做通草花,然后去了太后宫中。”
听到通草花三字,皇帝面色微凝,捉了她的手看,见她手上没有伤痕才放下心。
陈贵人,陆柔惠,他暗暗留心这?两人。
见她就这?么乖巧地任由他看她的手,他心下不由柔软。
但她这般乖巧的模样也恰恰证明了她的不寻常,皇帝带着她到炕上坐下,柔声接着问:“还?有吗?”
宁欢轻轻拍手,轻快地笑起来:“吃了好吃的粤菜,还?喝了葡萄酒。”
她抿唇笑起来:“甜甜的,好喝。”
皇帝不由笑了,原来是喝了酒,瞧这模样约莫是后劲上来了,她还一点都不知道。
他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
宁欢不满,坚持自己没醉。
皇帝不和喝醉的人计较,只吩咐圆团儿去熬醒酒汤来。
圆团儿在门外道:“皇上放心,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
皇帝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他又?低头看着乖乖伏在自己怀中的人,柔声问道:“难不难受?”
宁欢眨眨眼,轻轻摇头。
他第一次见有人喝醉竟然一点儿不闹腾反倒安安静静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乖巧安静的模样。
他颇有些新奇地看着她。
宁欢也抬眸看着他,在她模糊的意识里还?有他的存在。
于是她朝着他笑了,潋滟的桃花眸弯出好看的弧度,笑起来明媚又?甜软。
皇帝只觉心都要被她笑化了,柔软得不行。
他想了想,忽然起了些心思,近乎哄骗似地问道:“我是谁?”
宁欢拧起眉,似乎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个傻问题。
皇帝不甘心,声音愈发低柔:“宝儿乖,说说我是谁?”
宁欢觉得他奇怪又有些傻,无奈地叹息一声,她也学着他的模样哄他道:“弘历。”
皇帝笑了,平日哄她叫这个名字还?要一番功夫,没想到醉酒以后这样乖巧。
他再接再厉:“我的年岁是不是比宝儿大?”
宁欢眨眨眼,轻声回?答:“是。”
他声音轻柔,循循善诱:“那你该叫我什么?”
宁欢微微偏头,似是在思考。
皇帝便温柔又?耐心地看着她,极力想哄骗她。
她果然弯唇笑起来:“弘历哥哥。”,声音娇娇的,甜软得能掐出蜜来。
皇帝不可避免地一滞,面上不由绽出笑意来。
心下柔软之余不免感叹,原来喝醉酒的小姑娘这?样好哄。
他日后是不是……
还?未多想些,李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醒酒汤备好了。”
皇帝将人揽入自己怀中,道:“进来。”
李玉毕恭毕敬地垂首走进来,半点不该抬头看,放下醒酒汤即刻便退出去,只隐隐听见皇上温柔又?耐心地轻哄着小主子的声音。
“乖,将醒酒汤喝了。”,他揽着她柔声道。
宁欢瞧着碗中的液体便觉饱了,拧着眉摇头:“不要。”
皇帝便哄道:“这?是甜的,你喝了酒,若是不喝醒酒汤明日会头痛。”
宁欢一愣。
皇帝见状便接着恐吓道:“头痛就要喝药。”
“很苦的药。”,他还?补充道。
宁欢果然皱起一张小脸,苦巴巴道:“好吧。”
皇帝便趁机半哄半迫地喂了她大半碗醒酒汤。
因为宁欢畏寒,西暖阁中的地龙与炭火到冬日便烧得异常暖和。
身上还?穿着毛绒绒的坎肩,又?喝了不少酒,她这会儿便觉着热了,但她又不想自己动手,只看着皇帝异常自然地指使道:“脱衣服。”
皇帝一滞,抱着她的手都颤了颤。
见她指着身上兔毛坎肩才反应过来,他无奈地低笑。
看着她不知是热还是醉得双颊绯红的模样,他便顺从地替她将坎肩脱下。
脱了坎肩,身上只剩下夹袄,宁欢却还是觉着热,她难耐地扭了扭,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还?要脱。”
皇帝一顿,他知道若是这件衣裳也脱了里面将是怎样的风景,他的呼吸不可避免地略有些急促。
宁欢热得不行,没了耐心,直接自己上手解开衣襟的盘扣。
“热。”,她娇气地抱怨。
看着少女醉得不清的娇憨模样,他还?有一点儿为数不多的良心,实在不想欺负她,按住她的手无奈地哄道:“不能再脱了,会着凉的。”
宁欢不听,扒拉他的手:“不要,热。”
皇帝只能抱着她哄道:“去沐浴好不好,沐浴了就不热了。”
宁欢眨眨眼,偏头看着他,想不明白沐浴和不热之间有什么关系。
皇帝见状便想趁机起身去拿斗篷。
宁欢却拽住他,声音软软地撒娇:“不要走。”
皇帝回?身看她,见她仰着头,一双盈盈的眸中满满的都是他,满脸依赖地看着他,他的心都要软成水了。
他的声音也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我不走,我去拿斗篷,一会儿当心着凉。”
“不要不要。”,宁欢摇头,直接靠上他劲瘦有力的腰:“要抱抱。”
皇帝哑然地看着娇娇软软黏着自己的小姑娘,心都要化了,他温柔地将她抱起,低笑道:“黏人的宝宝。”
若是平日宁欢必定要和他唱反调,然而此时的她脑袋一团浆糊,只想亲近眼前这?个挺拔俊美的男人,只想一直黏着他,所以她只是软软地笑起来:“对,黏人的宝宝,你的宝宝。”
皇帝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温柔地低笑:“是,我的宝宝。”
他抱着她过去取斗篷,道:“让玉棠帮你沐浴,然后睡觉好不好?”
宁欢环着他的脖子:“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皇帝轻笑出声:“我不离开你,但是要让玉棠帮你沐浴。”
宁欢窝在他的怀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名堂来,干脆道:“那你帮我洗不就好了。”
皇帝轻吸一口气,停下脚步看着怀中大胆的人儿:“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欢浑然不知这句话带来的后果,只是歪头看着他笑:“你又?不是没见过。”
你又?不是没见过……
说出这样大胆的话?,偏她还这?样天真无辜地看着自己,丝毫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危险,他只觉一股股的热浪不受控制地向下窜去,身上霎时燥热起来,他眸中的墨色渐浓,声音也低下来:“宝儿,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宁欢浑然不知危险的到来,还?在他怀中扭了扭,催促道:“快走,好热。”
“好。”,他声音喑哑地应了,大步抱着她离去。
这?一次天子亲自帮忙的沐浴不知洗了多久多久。
许久之后,皇帝才抱着宁欢从浴桶中出来。
宁欢身上就裹了一件外衫被他抱在怀中,浑身都软下来,她所剩不多的脑子纳闷地想,她有这?么脏吗,为什么被他翻来覆去地洗。
她不自觉问出声,皇帝一顿,抱着她低笑:“宝儿不脏,已经洗干净了。”
他抱着她一路走到后殿他平素燕寝的主屋,明知现在的她绝对黏人,却还是故意问道:“宝儿自己睡好不好?”
宁欢果然不同意,紧紧地抱着他:“不要不要,要抱抱。”
皇帝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将她放在这张从未有女子能上来的明黄龙榻上。
这?是后殿正屋,也是天子寝殿的主殿,素来只有天子能住,后宫女子从不敢也不能踏足分毫。然而此刻宁欢却毫无意识地在这张象征无上至尊的龙床上欢快地打滚,无比宽大无比柔软的明黄龙床让她很是满意。
皇帝便坐在床沿纵容又温柔地看着她。
宁欢玩够了,轻轻拍了拍身侧,软软笑道:“快来。”
皇帝看着她笑了,眉眼间蕴满了柔情,他顺从地躺下,将她揽入怀中。
他声音低柔地继续哄骗道:“日后宝儿都与我同住好不好?”
宁欢毫无防备,脆生生应了:“好。”
皇帝笑了:“不许反悔。”
宁欢伏在他的怀中,接着答应:“不反悔!”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哄,瞧着怀中娇憨又柔软的小姑娘,他竟生出几分哄骗无知少女的卑劣愧疚来,他无奈地笑了。
他轻轻抚着她柔软顺滑的乌发,柔声道:“宝儿日后不可在外人面前饮酒,知道吗?”
他的宝贝醉酒后这样乖巧黏人又大胆热情,想到她的这?一面若是落在旁人眼中,他心中竟会无可抑制地漫上几分冷厉的暴虐之意,他默默轻叹一声。
宁欢仰头看着他,抿唇笑起来:“那我可以在哥哥面前饮酒吗?”
方才沐浴时,他一遍一遍地哄着她这样叫他,她也乖巧地叫了一遍又?一遍。
皇帝一滞,紧紧地扣着她,哑声笑道:“可以,只能在我在的时候饮酒。”
宁欢伏在他宽阔有力的胸膛,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她现在的脑子不允许自己想太多,只能乖巧地答应:“知道啦。”
皇帝满意地笑了,若不是怕她明日清醒找自己算账,他真想再多提些要求,他似无奈似好笑地轻叹。
他轻柔地抚着她光滑柔嫩的后背,柔声哄她入睡:“我的乖宝儿,快睡吧。”
听着他这?样低柔又?耐心的轻哄声,莫名的,他在旁人面前那淡漠威严的模样也浮现出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混沌的脑海中交织重叠,宁欢眨眨眼。
她似乎清醒了些,又?似乎没有。
她蓦地撑起身子看他,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而下,映着她雪色无暇的肌肤,是说不出的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