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安庐山的枫叶落了遍地,漫山遍野,层林尽染。
亥时,月色微凉。
听雪打着一束覆着松脂的火把,小心翼翼护着身旁的宋永安,两人厚底印花皮靴踩在枯枝落叶上,一阵窸窣作响。
永安脖颈上穿了一红纱织就的锦线,锦线正中缠着一块精巧别致的蓝泽暖玉。
奔跑起来,暖玉映着月色,给这深秋的夜平添了几丝暖意。
蓦地,永安眉头颦蹙,脚步一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听雪将火把往前方凑近些,两人方看清。
原来,前方已然没有路了,身后脚步声渐渐逼近。
永安深吸一口气,长睫微颤,转过了身。
十几个黑衣人带刀而立,皆黑巾遮面呈包围状站在她与听雪面前。
眼下这场面,俨然是不死不休。
听雪攥紧了火把,偏头看向身后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身子微抖,压低声音颤抖着看向身边的永安:“小姐,不可再往后退了。”
十几个黑衣人中有一人穿着打扮略有不同,他没有蒙面。
此时,见二人停下了脚步,他信步走上前来。
眉骨深邃,剑眉飞扬,他停在她面前几步远。
身旁一人递上一火把,他伸手接过。
借着火光,永安方看清他的脸。
心下更不安,如玉的脸庞带上了丝怒意。
“我想知道,我这条命,她到底许了你多少钱?”
永安的声音不高。
那人握刀的姿势却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她。
“当年那一锭银子,我只当喂了狗。”
见他未开口,永安杏眸微眯,冷声道。
她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
那年,南齐都城江陵最繁华的街市上,丞相府女眷的马车自他眼前缓缓行过。
看着那通体紫檀木制马车,旁人避开都怕来不及,他竟直直冲了上去。
他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自幼家境贫寒,父亲突然身亡,母亲又患眼疾。
再寻不来钱,父亲只怕不能及时下葬。
听说丞相府的嫡女心地善良,又乐善好施,此行,他赌上了所有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