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沈荆白可以这么快收到宋永安在江陵的消息,是因为虽然他的大军被派去了杨城作战,但他却留了手下守在江陵,用以保护宋永安。
昨日他正是收到了从江陵发出的消息,才匆匆回到了江陵。
旺顺楼中,二楼一雅间内。
段期朝端坐在木桌旁的沈荆白行了一礼,认真道:“将军,宋小姐一切安好,而且近日皇宫中也未有异动,是否要派人继续盯着皇上那边?”
沈荆白略动眼皮,视线落在眼前的茶盏上,想了想,他启唇开口:“盯着吧,若有异动马上来报。”
“是。”
但沈荆白找人暗地里保护宋永安的事,他却并不想让宋永安知道。
所以,眼下宋永安问起下午沈荆白去了何处时,沈荆白没打算回答她,他转了转眸子,又看了看街边的小贩们。
倏然,沈荆白神情一变,浅笑着对宋永安道:“宋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沈荆白话音未落,抬了脚就走,宋永安还没来的及喊住他,面前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宋永安不动声色站在原地,撇了撇沈荆白的背影,跺了跺脚后微挑嘴唇:“这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片刻后,宋永安便看到沈荆白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将纸包塞进宋永安手中,沈荆白揉了揉宋永安的脑袋,从纸包里拿出一块蜂蜜糕,递到宋永安嘴边,唇角微扬,道:“宋宋,来尝一尝,这蜂蜜糕还是热的。”
宋永安张嘴咬了一口,马上也变了神色,眸中有星光亮起,她抬头看着沈荆白笑道:“将军所言极是,果然是热的。”
宋永安已然忘记了,方才她问沈荆白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
夜色无双,周遭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街边亮起的无数花灯,一瞬间都成了陪衬,此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眼中唯有彼此的两个人。
静静吃完三块糕后,宋永安擦干净手指,突然想起了白日里同叶之书提到的那圣旨。
放下了手中的蜂蜜糕,这件事,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
沈荆白注意到了宋永安面色的变化,低敛了眸子问她:“宋宋,怎么不吃了?”
宋永安揉了揉眉头,道:“将军,不瞒你说,眼下我有一件麻烦事,不知道该怎样求解?”
“宋宋不妨说来,让我听一听看能不能帮宋宋解答?”沈荆白接上了宋永安的话。
宋永安正有此意,其实刚才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只是她不想自己主动提出来。
“近日,我的丫鬟打听到父亲有意要将我许配给他的学生,这几日就要上书求圣上赐婚了,只是…”宋永安一双杏眸凝着沈荆白,咬了咬牙接着道:“只是,我同他那学生素不相识,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将军,实不相瞒,永安不想嫁给他。”
“哦?既如此那宋宋与丞相直说便是。”沈荆白低沉道。
宋永安抬头看着沈荆白,道:“不成,将军,我那父亲是不会允许我自己相看夫君的,他古板的紧,一直认为婚姻之事,应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见宋永安这样讲,沈荆白淡淡瞅了她一眼,开口道:“那宋宋的意思,是想抗旨不从?”
宋永安瞪了沈荆白一眼,心里暗道,这人在杨城骗她的的时候倒是机灵的紧,现在回了江陵怎么就听不懂她说的话了?
深吸一口气,宋永安凝视眼前之人半晌,鼓起勇气道:“抗旨是不行的,毕竟丞相府早已是朝廷的眼中钉,暗地里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永安不敢冒这个险,但我思来想去,确有一个办法可行。”
伸手取下脖颈上自己戴了许多年的蓝玉,宋永安接着道:“若是我已经有了婚约,皇上和父亲便不可逼我改嫁他人,将军,你可明白永安的意思?”
淡淡的月光照在沈荆白的脸上,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的表情。
宋永安再接再厉,举起了手心中的蓝玉,递给沈荆白道:“若将军答应,这蓝玉就当作永安送给将军的信物。”
怔怔的盯了沈荆白许久,直到宋永安觉得他是拒绝了自己时,才看到他翘起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沈荆白倾身欺近宋永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所以,宋宋是想嫁给我?”
未待宋永安反应过来,沈荆白伸手便接过她手中的蓝玉,径自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的音色温柔,携了微风而来。
“那宋宋可不要后悔,这定情信物既然送给了我,我可不会再还回去了。”
“宋宋”二字自沈荆白噙了笑的嘴角唤出来,倒像是带了某种古老的咒术,听得宋永安面颊一热。
盯着眼前紫衣锦袍的小将军,宋永安微抿粉唇,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自己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