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洹猜到,此次齐国派静和公主前来和亲,队伍中必定有身份贵重之人,借着和亲队伍的身份掩饰来赵国一探究竟,但赵景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新任的齐国定王权肃。
他继任定王之位,手掌大权不过数月,虽雷厉风行,然毕竟年轻。齐国的朝廷势力同样纵横交错,想要制服群臣武将,将至高无上的权力攥在手中尚需时日,然而这位定王却敢在这个时候随和亲队伍来赵国,并且已待了许久。
显然,这位定王的手段远超赵景洹的想象。若非已牢牢把控齐国的朝政,他怎敢放心踏入赵国的领土。
而他此来,显然是另有所图。
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安平县主上一次的被劫,就是这位定王的杰作。而他今日现身中山王府,又是为闻峤而来。以这位定王的手段,在京城藏匿这般久,今日却出面,只怕是看中了安平县主,想要占有她。
思及此,赵景洹深深看了一眼闻峤。
他想起了长宁长公主。
当年,长宁长公主赵珂风华正茂,风姿绰约,无双的容颜迷了多少人的眼,更是写了一首旷世的情?史,虽然被温太后强势压了下?来,但他却是有所耳闻的。
而与长宁长公主缱绻情?深,缠绵不舍的正是上一任齐国定王,十八年前自愿入赵为质,当时还只是皇子之身的权誉。
今时今日,长宁长公主赵珂亲生的女儿闻峤,又入了齐国定王权肃的眼,以这位定王目前的手段来看,只怕得不到闻峤不会善罢甘休。
长宁长公主的孽缘,想不到竟落到了安平县主身上,或许是她们命该如此?
闻峤并不知赵景洹的这些心思,此刻她浑身发冷,又想起权肃而又惊又怕,虽知赵景洹此刻就在身边,可赵景洹的关系与她说不上多亲近,仅仅只是救了她一次,更何况此刻的赵景洹只是无权无势的洹北王,如何能救她?
闻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久候赵景洹不出的闻靖缓步至屏风外,略显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峤儿,你身子如何了?中山王让人送热水进来了。”
赵景洹听到闻靖话里的催促之意,便低声道,“闻峤姑娘,既然今日那人是齐国定王权肃,他由静和公主特意引去见你,只怕有所图谋,这件事,你要禀告太后娘娘,她是你的祖母,我?想她会为你做主的。”
闻峤轻轻点头,心里却并不抱多大期望。
小说的剧情里,除了之后的赵景洹,放眼朝堂没有一人是权肃的对手,即便是她的亲舅舅赵景宸,不也将她拱手让人了?就算温太后不让,又如何能左右朝廷大局?
眼下的变化,不过是权肃突然只身而来,并未动用军力强逼而已。
想是这般想,闻峤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赵景洹多说无益,便起身出了内间。
赵景洹出来后,久候的闻靖与郑熙和连忙进了内间,抬眼见床榻上的闻峤裹着薄被,神情?恹恹的,闻靖心疼极了,上前道,“峤儿莫怕,你身上湿透了,先让熙和帮你把湿衣裳换下来可好?”
郑熙和也道,“是啊,虽说是夏日里,那池水可凉极了,县主姐姐穿着湿衣裳可莫着了凉。”
闻峤缓缓抬头,望见两人眼中的关切之色,苍白的面色缓缓平静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低低应道,“好。”
闻靖与郑熙和便又迅速出来,闻靖继续在外头侯着,郑熙和则端着中山王方才差人送过来的热水、手帕与干净的衣裳进了内间。
与此同时,客舍外的长廊下?,赵景洹缓步踏出正厅大门,一眼望见站在廊下?,一身大红喜服而长身伫立的赵景繁的背影,抬脚上前道,“如何了?”
赵景繁回转身来,“那人已经逃出了王府,我?派人跟了过去。此人身形颇为矫健,就连我?的近卫都能及时察觉而迅速甩开,具体会逃到哪里,或许要晚一些才能知晓。”
“他是齐国定王,权肃。”
赵景洹忽然开口,清霁的眸中涌着暗流。
赵景繁却是一惊,“谁?定王权肃?竟然是他?”
“齐国定王权肃,年纪轻轻已有勇有谋,借着齐国使者的身份进京待了这些时日,只怕不会安心的待在驿站罢。”
赵景洹悠悠说着,眼神不紧不慢的轻瞥了赵景繁一眼,“你可还记得安平县主被人掳劫一事?想必就是这位定王的杰作。”
赵景繁想起方才池边时静和公主权静尔的举动,言行举止间皆是维护这位定王,更是想方设法?降低他的存在,让人刻意忽视他。可又偏偏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将他引进王府,只是为了去见安平县主。
想了片刻,赵景繁问,“他只身入府去见安平县主,有何深意?”
“谁知道呢?或许是看中了安平县主的美色,见上一次的计策失败,这次便想换一个方式,想不到却让安平县主落了水,”赵景洹道,“不过看安平县主的反应,显然是不愿让他接近的。”
赵景繁这才想起安平县主的状况,道,“安平县主如何了?”
“暂时无大碍,不过定会着凉,而且这件事,安平县主会告诉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不会善了。”
“不会善了?”
赵景繁道,“静和公主的身份非同寻常,太后娘娘难道会为了安平县主来责罚静和公主?她就不怕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那这亲事还有何意义?”
“她不会责罚静和公主,却难保不会怪罪到你身上。”赵景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景繁,“所以你最好,让静和公主主动认错到太后面前,说清事情?的始末,此事才能与你撇开干系。”
赵景繁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定王权肃今日闯你中山王府,静和公主又为他所用,你这王府要小心戒备了。当初安平县主在皇宫里能悄无声息的被人带走,说明宫里已有了齐国之人的眼线,如今他又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京中长达月余之久,只怕所图非小,倘若他当真?图谋不轨,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赵景洹不紧不慢,眼神平静地道。
赵景繁眯了眯眼,“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