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洹应下后,让闻峤在马车内歇息,他则上?前尽量缩着身子防止雨水打湿他的衣衫的同时,他驾着马车沿路环顾,最终停在了一家名叫‘永来’的客栈前。
彼时,雨势渐渐小了些,天色也彻底落入夜幕之中。
停下马车,赵景洹先下了马车后,又扶着闻峤下了马车,吩咐店小二将他的马车停好,赵景洹则扶着闻峤进?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
掌柜的见赵景洹虽一身素衣,却掩不?了他华贵的气质,而?此时被他扶在身前,身形略瘦小些的更是貌若秋华,精致无匹,虽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男装,掌柜却一眼看出这是位女子。
见这两人气质出众,容貌更是万里无一,掌柜的眼神不?禁在两人身上?多看了几眼,心?里隐约有些猜测,面上却不显,恭声问道,“不?知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赵景洹察觉到掌柜的眼神,然而知道闻峤容貌出众,不?论到哪里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便将闻峤往怀里靠了靠,用身体掩住她的面容,一边回道,“我们要住店。”
“那不知客官要几间上房?”
赵景洹准备要两间,正要说出口时,忽然心念一闪,低头看了闻峤一眼,再抬头时,他已变了主意,低声道,“一间。”
闻峤闻言一惊,抬眸看向赵景洹,却见赵景洹也看向了她,而?后几不?可见的轻轻摇了摇头,闻峤忽然明白了赵景洹的用意,便也放了心?。
他们从京城逃出来,在那空间狭窄而?逼仄的马车里朝夕相对,赵景洹若有什么坏心思,何必等?到此时。
再说倘若赵景洹真?有什么坏心里,他也不?是赵景洹了。毕竟赵景洹可是她的七王舅啊。
就在闻峤思绪闪烁时,赵景洹已向客栈掌柜订好了房间,并嘱咐了一番,让掌柜的派人立即送上?热水,晚一些再送一些吃食后,赵景洹轻轻拍了拍闻峤的肩臂,轻声道,“我们上去罢。”随即扶着闻峤上?了木梯,进?到了锦字二号厢房。
进?了厢房后,赵景洹扶着闻峤坐到屋内中央的木椅上?,自己又回身去取马车内的包裹。返回到厢房内时,店小二的热水也已送了上?来。
赵景洹帮着店小二将热水倒进?了内间的木桶内后,让店小二先退下,他则从包裹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衫,送到了里间的木凳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赵景洹朝闻峤道,“热水备好了,你先去洗洗,将湿衣裳赶紧换下来,晚饭我让他们晚些时候送过来,待你沐浴过了再用。”
闻峤点点头,伸手解下身上的外衫,抬头时,却见赵景洹坐在她面前,闻峤一怔,一时不知该不?该叫赵景洹出去。
看出闻峤的羞窘,赵景洹面色不变,“方才进?门时,那掌柜看我们的眼神与常人不一样,如?今我们的境遇不?同,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要在视线之内看到你。”顿了顿,见闻峤面色有些不?自在,又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绝不?会有损你的声誉。”
闻峤,“……”
好罢,是她多虑了。
不?过她洗澡时,赵景洹就在外头坐着,闻峤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然而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赵景洹也的确是为她着想,便乖乖起身,去里间沐浴了。
闻峤进?去沐浴后,赵景洹仍坐在木椅上?,想起闻峤方才别扭的面色,心?里隐约有些莫名的情绪,有些好笑,隐隐又有些微不可现的私心?。
想着,赵景洹起身拿过桌上?的包袱,忽听得里间传来一阵窸窣的水声,赵景洹循声望去,就见白布屏风上一道婀娜的剪影正在水中自如嬉戏,她青丝如?瀑,秀臂纤长,纤纤玉指从线条柔美的肩臂扫过,转而微微仰着头,埋入胸前的热气之中。
赵景洹默默望着,只觉身上似乎正缓缓涌动着一股热流。他心?神一跳,迅速深吸一口气,连忙移开眼,从包袱里取出闻峤带着的那副地图,置于面前的木桌之上?展开?,在闻峤标好的那条路线上凝视许久。
他们现下在荥阳府安河镇,距离望州尚有五百余里,若按照眼前的速度,至少还需七八日才能达到望州。
忽而,赵景洹视线一转,落到了荥阳府以南两百里处的临安府,那是他的母妃景妃的母族——敏安伯府所?在地。从此处到临安府,只需三日路程。若是有快马,一日便可赶到。
只是,他身边还跟着安平县主闻峤。
思及此,赵景洹眉头微蹙。
他眼下,还不?能将闻峤带到临安府,因为,临安府,才是他与赵景繁真?正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