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姜听白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面上却只是轻微一怔,像是很不解一般微微摇了摇头。
然而下一瞬,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凑过去拉起沉舟的手写道:对了,方才我听到窗外有?响声。
她慢慢的写,面上神情也很犹疑:我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有身影一闪而过,推开窗户又没有?人,这才想出来看看。
沉舟低下眼。
面前的人似乎是午睡初醒,长发披散了下来,眼神也水雾朦胧的,抬起眼看他时显得眼睛大而圆,眼尾微翘,很像一只又矜贵又娇气的狸奴。
在掌心写着字的时候也像是在用尾巴蹭人,神情也自然极了,看不出一丝异样。
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他是半妖,自然能察觉到妖气,此刻宫楼内外确实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是那只兔妖,来找她了吗?
不知死活。
沉舟垂下眼睫,想了想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不知道来的是谁吗?”
姜听白一怔,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认认真真地写:我当然不知道啊,都没看到人。
您进去帮我看看吧,怪吓人的。
她又写道,抬起头眨眨眼看他。
沉舟对上她的视线,半晌意味不明的轻轻一笑:“好。”
他抬步跨进了宫门。
寝殿内的宫人见王储大驾,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福身请安,一旁正坐在案几前写药方的老?医官也忙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行了个礼。
沉舟眼神仔仔细细地掠过一圈,将整个内殿都看了过去,口中仍然淡淡问道:“为何传了医官?”
姜听白跟在他身后有点心虚,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勉强定下神来。
幸亏把熙光哄走了,她得给他做一百个栗子糕。
老?医官这时上前回话道:“贵主着了暑气,略有些不适,但并不严重,喝几剂方子便无大碍了。”
沉舟皱起眉,回过眼去看她:“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姜听白跟了过来,面上神情有?点心虚,一旁的宫女已经开口回答:“贵主今日贪看新开的芙蓉花,因此才晒着了。”
看芙蓉花。
沉舟扬起眉,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理由。
花有什么好看的,看它怎么修炼成精吗?
他又觉得好笑,因此轻笑着下定义:“作死。”
“去把药煎了。”他淡淡吩咐宫人,又对着姜听白招手,“过来。”
“头疼吗?”
姜听白想了想,点点头。
“晕吗?”
姜听白又点点头。
“……活该。”
沉舟皱着眉头训她,手上又很诚实的将她牵在手里,慢悠悠的看了一圈内殿,发现此时的妖气已经很淡了。
唯一比较重的地方就是……窗户。
真的只是在窗外掠过,又因为他过来了所以没能进来吗?
沉舟眯了眯眼,又低下头去看她。
他眼前仍然覆着黑纱,因为幼时的一些事情,他的眼睛并不适合在白日里露出来。
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小姑娘的额角,他轻轻用力替她揉了揉,声音也低下来:“芙蓉花好看吗?”
姜听白被他揉得晕晕乎乎,顺着点点头。
“……那孤便命人去将那些花移到这里来,喜欢吗?”
芙蓉花不是很难活吗……姜听白心里嘀咕了一下,还是很乖的应下来。
“……所以,你有?没有骗我?”
姜听白一怔,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还玩快问快答这一套。
沉舟得到了答案,眼里的神色却依然晦涩不明。
他本不该这么优柔寡断。
他大可以费些功夫对她施术,用他那双眼睛,去看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瞳术霸道,她没有?一点修为,会伤着她。
起初他不用是不屑,如今不用是不舍。
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沉舟讥诮一般勾起精致的唇角,口中仍然应了一声:“……好。”
“这几日不许再乱跑了,好好待在寝殿里。”
计划通,她可以不用去宫宴了。
姜听白在心里满意地给自己打了一个小小的对勾。
小姑娘细白的手仍然握在他掌心,他略俯下脸,玉冠上的碧色珠串从他发间垂落,轻轻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像寒露滴在掌心。
很凉,姜听白不自觉的动了动,便听到沉舟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推窗的是哪只手?”
姜听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胡乱将左手伸出去。
身旁有?察言观色的内侍躬身奉上一方锦帕,沉舟接过来很仔细地替她拭手,从指尖到手腕,一个地方都没放过,活像要擦掉她一层皮。
擦完了沉舟总算面色变得好了些,拽着姜听白靠在了临窗的软榻上,正巧此时汤药也煎好了,宫人小心翼翼地将玉碗银匙搁在了案几上,又躬身退了下去。
……黑黢黢的一碗,姜听白已经开始觉得苦了。
“凉一会再用。”沉舟懒散靠在软榻上,肤光如冷玉一般,他像是想起什么抬了抬手,“…呈上来。”
原本静静侍立在门外的内侍此刻听到吩咐,终于轻手轻脚的慢慢入内,抬高了手中或重或轻的红木托盘,还有?一些内侍则放下了抬着的厢笼,弯下腰将其打开。
姜听白原本还在盯着那碗苦药,听到动静不由得转过眼去,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现世时小孩子总爱看一些动画片,冒险类作品的主人公到最后打败了坏人赢得宝藏,打开宝箱的那个镜头绝对是充满了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