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达生动地诠释了一把“人的脑洞能有多大”。
恐怖袭击,真亏他想的出来。
徐静舒无言片刻,开口道:“外面没有恐怖袭击,但如果你们敢现在走出去——”
她缓缓将手放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
“我会很恐怖。”
三人:“!!!”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汉明甚至可以从安佑达的表情里领会他的潜台词。
——看吧,我就说外面有“恐怖袭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要是再出去,多少有点不爱惜生命。
于是三人坐的坐,站的站,脚步一动不动,犹如早已在此扎根。
徐静舒神色缓和,轻拍安佑达的手臂,转身便走。
金主还在外面等着,她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万一金主突然找过来,那场面可就真的是“恐怖袭击”了。
安佑达却突然拉住她,递给她一本书。
“你妹妹不是喜欢镜里问秋吗,呐,这可是镜里问秋的特签,你回头顺便给她吧。”
徐静舒看了眼书,随手结果塞进手提包里,补了句:“谢谢。”
等她走到门口,安佑达又急急忙忙喊住她:“等等,我把车给你开哪里去啊?”
“哪都可以,你拿去开几天也可以。”
徐静舒回头。
“只要它现在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身影便消失在门口。
来去皆如风。
安佑达:“……”
他觉得自己说的对。
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包括人,比如徐静舒。
这稍一不留神,就要跟不上了。
……
清爽的海风迎面而来,一点点吹散脸上的温度。
裴幼珊逐渐冷静下来,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情人怎么比她还像个金主呢!
这不行。
她得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早日摆脱菩萨名号!
就在决定刚做下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岳小姐。”
她下意识回身,目光停在徐静舒的身上。
融融夜色下,晚风拂过她的耳畔,穿过徐静舒及肩的短发,莫名有几分挠人的暧昧。
她觉得眼前的人比走之前更从容,更平静了。
没多想,她轻轻开口:“回来啦,东西都拿到了吗?”
徐静舒“嗯”了一声:“我们可以走了。”
话音飘然落地,裴幼珊的掌心里多了另一只手的温度与触感。
微亮又细腻光滑。
她被这只手牵着,走出露台,踏出海上人家,一路走向停车场。
耳畔的风声减弱,月色融于明亮的街灯,拉长她们的影子,为她们照耀脚下的路。
她忍不住看向她们交握的手。
印象里这不是第一次,但主动的对象是许歌是第一次。
徐静舒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便问:“岳小姐不是希望我主动一点?”
裴幼珊闻言微愣,心尖冒出一点欢喜。
小情人这么自觉,她当然很高兴。
但是这样的主动好像……还不够。
作为金主,她就该像林菲菲说的,支棱起来,该大胆提意见就大胆提!
她有资格这么做!
这么想着,她徐徐道:“嗯……就这么一点主动吗?”
“嗯?”
徐静舒不懂,驻足回身望着裴幼珊莹亮清澈的眼眸,语气温和得像此时此刻的风。
她说:“那岳小姐教教我。”
那岳小姐教教我……
裴幼珊在心里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很奇怪,明明是那么普通的字眼,在她唇齿之间组合成一句话时却莫名好听。
叫人无法拒绝。
裴幼珊左右张望,见四下里没什么人,便挺直腰板清咳一声,仰起脸,用指尖在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轻一点。
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提示了。
如此清楚的解题思路,学生要是还不会答题,可就太不聪明了。
幸好,徐静舒是个聪明又上道的学生。
裴幼珊在余光里看见她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直至呼吸清晰可闻。
直至她亲吻她的脸庞。
温柔似水,你情我愿。
裴幼珊顿感心满意足。
她觉得自己出息了,越发有金主的样子了!
——看,她让小情人亲,小情人就亲了!
徐静舒反被她牵着走向停车位,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不自觉荡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还以为裴幼珊会指着自己的唇,却没想到是脸。
她的金主果然很……含蓄。
“咔”的两声,两人系好了安全带。
就在这时,徐静舒终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岳小姐刚吃完饭就要吃夜宵?”
裴幼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我觉得你有时候也可以不用这么心细如发……
“咳。”裴幼珊说,“里面的菜不合我胃口,所以没吃多少。”
又挑食了。
徐静舒了然,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
等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她给安佑达发去解禁的消息。
……
裴幼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吃什么,更没有去林菲菲说的那家餐厅。
带着漂亮情人去看漂亮老板娘,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操作也太缺心眼了,她干不来。
徐静舒刚吃饭,没有胃口额外加餐,只负责跟着她、陪着她。
最后裴幼珊选了一家甜品店,要了一份焦糖海盐脆脆卷和一杯榛果拿铁。
两人挑了个靠墙的位置,面对面坐着。
裴幼珊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点什么吗?喝的也不要?”
徐静舒摇了摇头:“我陪着你就好。”
裴幼珊闻言垂眸,手里的叉子缓缓戳进松软的蛋糕坯里,挖下一小块递进嘴里。
一口接着一口,细嚼慢咽,十分优雅。
但是很奇怪,她感觉对面的人此时此刻不像情人。
像女朋友。
而她们就像是在约会。
可她仔细想想,发现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们除了没有感情基础之外,会做的事情和情侣并无差别。
这么一想,她又坦然地冷静了,继续一心一意地吃夜宵。
徐静舒闲来无事,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金丝雀,她又不能当着金主的面一直玩手机。
于是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默然无声地观察起对面的金主。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知道的金主里,长得最好的一个人。
也是性子最温软,脸皮最薄的一个。
但这再好不过,谁也不喜欢跟玩得野的金主待在一起。
比如那位不知名的蓝某人。
遇上这种金主才叫遭罪。
这么一对比,她家金主真是眉清目秀,可爱动人。
裴幼珊一抬头就猝不及防撞上徐静舒直勾勾的视线,整个人不由得一愣,咀嚼的动作都显而易见地慢了下来。
心下登时冒起疑惑。
好好的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她打算先擦个嘴,再体体面面地问问怎么回事。
殊不料,还不等她的手摸到纸巾,对面的人就她先一步拿起纸巾,神色自若地帮她擦去不小心沾在唇上的奶油。
动作又轻又温柔,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愣了愣,不由得心想:这就是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