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听太子妃之?前那般言语,觉得?有蹊跷,想着不如顺了他的意,让他上床,到时候再另作试探。
现在李晟景不想试探了,事实的真?相?他已经知道了个七八,剩下的那一点内情他也不想深究,不过?就是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戏份,他陪着演就是了。
外面雨还在下,哗啦啦不停歇,谢意颜枕着胳膊没有一点儿睡意,他听着雨声,混着小太子浅浅的呼吸,心里有些烦躁。
总觉得?李晟景提到颈花不像是随口就那么说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颈花,谢意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小太子已经看见了?也不知道当时颈花松开了多少,李晟景又看见了多少。
他为什么又不问了呢?谢意颜翻个身?,蹬掉了身?上盖着的薄被子,如果李晟景再追问一句,只要再多一句,谢意颜就直接拽掉了脖子上的颈花,直接把?真?相?就说出来了。
可李晟景没有,他就在一线之?际,戛然而止,停下了对谢意颜的追问,谢意颜看似逃过?了一劫,可心理上的负担却更重了。
睁开眼是小太子那双清冷的眼眸,闭上眼是小太子若隐若现的锁骨,好看极了。
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谢意颜又翻了个身?,然后就听见了一点紊乱的呼吸声,很轻,跟小太子平时睡着的呼吸频率不一样,带着点急促,像是隐忍着什么一样。
谢意颜“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差点连屏风都推翻。
“殿下?殿下怎么了?”
屋里没点蜡烛,只有隐隐的月光,谢意颜借着月光跑到李晟景床前,就见小太子满头的冷汗,嘴唇有些隐隐的苍白。
“殿下!”谢意颜一下子就慌了神:“哪儿不舒服?你说话呀!”
摸着李晟景的冷汗涔涔的额头,谢意颜厉声喊人:“叫太医!叫华大夫!人呢?!”
平时还能装装温婉,这会儿看着小太子一头的冷汗,脸上全是隐忍的痛苦表情,谢意颜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他连声音都没有伪装。
李晟景颤巍巍挣开眼睛,看着拥着自己的太子妃,想说话,张嘴就是一阵咳嗽,抓住了谢意颜的手,撑起半边身?体,哑声说道:“孤没事,太子妃不要急,你、别急。”
“我没急。”嘴上说着没急,可实际并不是那么回?事。
李晟景叹了口气:“还说没急,瞧这声音都沙哑了。”
太子妃平时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声音明?显更偏向男音,以前倒是更雌雄莫辨一些,这会儿着急了,听着就跟之?前迥然有别,便是再无心,也能听出来不一样。
谢意颜也是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李晟景,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声音一直都是伪装的,从扮女装开始,师父就教了他特殊的练习气息发声的方法,再加上他先天条件好,伪装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根本就不是难事,这么多年,谢意颜几乎已经把?用这种特殊的气息发声当做了本能。
他只要女装开口,就是这种声音,十?分自然,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刻意的准备。
可刚刚……
太医来得?很快,华大夫只比太医慢了一步,围着床上的小太子各种检查,谢意颜自己站在一边的空地上,关切的眼神,想凑上前去问问什么情况,又怕打扰了太医的诊治。
“启禀太子妃,殿下这是旧疾了,今日大雨,天气湿冷寒气入了体,殿下少不得?要受些苦楚。”太医十?分老道,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微臣给殿下扎上几针,或许可以缓解一二。”
“华大夫怎么说?”
谢意颜对这个华大夫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人应该是有点本事,而且他不是宫里的人,不会遵循宫里敷衍的那一套。
华大夫点了头:“却是旧疾,扎针只能缓解一二,另外还需多多保暖,身?体暖了,血液流通起来,就不会痛得?这么厉害。”
“那快扎针!”
太医扎针,谢意颜坐在床边,握着小太子的手,依旧是冰凉的,他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只有眉心紧紧拧着。
额头上也都是冷汗,谢意颜擦过?一次,不过?须臾就又出了一层的冷汗,看得?人实在是心酸。
“殿下,扎了针就不疼了,殿下忍忍,很快就好,一会儿就不疼了。”他又想起来白离之?前说的手炉,赶紧吩咐下去:“多准备几个,烧得?滚烫拿来,还有屋子里点上暖炉,多放几个,外面窗户全都关上,别让寒气进来。”
后半夜的雨越发大了起来,李晟景眉心紧皱着,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迹,谢意颜心疼得?不行?,干脆就把?自己的手指放到李晟景的嘴里,咬也咬他的手指,不能再咬着嘴唇了。
李晟景的腿是旧疾,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得?格外厉害,往年还都能忍忍,原本以为今年的情况会更好一些,毕竟从年后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哪里知道,这一次会疼得?这么厉害。
刚开始疼的时候,他以为会跟之?前一样,一下雨就疼,忍忍等雨过?天晴就会好起来,可雨越下越大,他也疼得?越来越厉害,惊扰太子妃的时候,他还有点意识,还知道安慰太子妃,顺便帮太子妃遮掩一下露出来的破绽,可再到最?后,就已经疼到意识不清。
就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又是冷又是疼,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年的冬天,他沉在湖底,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上来。
“李晟景,李晟景你还冷吗?。”
能做的太医都做了,可太子这腿疾要是能治也早就治了,到这会儿除了扎针暂缓疼痛之?外,太医根本就做不了什么,谢意颜摸着李晟景冰凉的手,咬着牙迟疑片刻后,干脆脱了自己的衣服直接进了李晟景的被窝,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着小太子冰棍儿一样的双腿。
他是练武之?人,再加上屋子里加了炭炉子,被窝里还另外塞了手炉,早就热了一头的汗,这会儿跟个小火炉一样,直接把?李晟景圈进自己怀里。
小火炉遇见冰块的瞬间,发出“呲呲”的声音,冒出来一团团的白气,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李晟景:我实在不想拆穿他……
谢意颜:他应该没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