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的那种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喝喝酒,是自己理解错误,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试图通过抿嘴来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又忍不住打量起来对方的面容,试图根据他的表情窥探一二。
那张始终停留在国中毕业年级的脸,看上去没大点,要不是一身黑西装太具气势,稚嫩感都能浮在黑子哲也的面庞上。
这样的面容只能说是清秀,确是十分耐看的类型。
问题在于,他们彼此应该都没想过更进一步发展,以往也是心照不宣避开这个话题。
感情关系不是必要的,两人又是同僚,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真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再稍微出点摩擦,平时见面要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真到了当天傍晚,特意推掉文书工作的中原中也,还是将自己的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楞头青一样的紧张等待。
结果他等到了带来一打酒的黑子哲也。
他望向那几瓶贵到要死,即便是自己也会好好放起来珍藏的红酒,开始猜测这究竟花了黑子哲也几个月的工资,更多的,却在担忧对方的状况。
中原中也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莫名的,他就是觉得黑子哲也只不过需要一个能陪他说话的人,会选择红酒,也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爱喝,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中原君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等到酒杯到手,外表看似与酒并不搭调的少年将酒杯斟满,吨吨吨几口灌下去,任谁看,都会可惜他杯中红酒没能遇到一个会好好品鉴的人,黑子哲也却全然不在意。
他继续斟满酒杯:“我的家人,他们现在跟中原君的父母一样,正生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
“哈?”
被完全没料想到的话题折腾到脑子一懵,中原中也惊觉,这并不是自己预料中的暧昧气氛。
“还四年,我本来打算那时候离开的,重新归于虚无,这一次连意识也不要留下。”喝空一瓶酒后,黑子哲也很快将目光放在新的一瓶上,继续机械『性』的重复倒酒喝酒的动作。
“但是好奇怪,放不下来的物越来越,到最后,竟然会觉得不舍。”
“……你喝太多了。”
“我很清醒。”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中原中也叹息,决定不跟一个醉鬼计较。
像是终于喝到肚子撑,黑子哲也给自己灌酒的举动终于慢了下来,他表情茫然,喃喃自语。
“我想要离开,可是在那个黑子哲也死去之前,我同样无法迎来死亡。”
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根本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中原中也皱紧眉头,艰难地搭着话:“那个黑子哲也?”
他只能尽可能的挑重点问,避开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
没想到少年却点了点头:“就是过去的我,现在的他同样还活着,但是只剩下四年时间了。”
“我全部都告诉首领了。”
“……”
见唯一陪伴自己的人终于不再说话,黑子哲也苦笑出声:“我跟中原君不一样,这具身并非人类,是利用无数人的死亡强行堆砌出来的。”
“睡觉吧,别再说了。”
强行把早已醉醺醺的某人拖到床上,中原中也终于开始嗤笑不久前的可笑想法。
看样子,自己确实想多了。
谁曾想下一秒,他就被黑子哲也一把抓住留长点发尾,『逼』得人抬不起头来,面颊紧贴面颊,近到连呼吸落在对方脸上,让他忍不住脸『色』胀得通红。
“喂!”
中原中也试图拽回自己的头发未果,只能呈以俯卧撑的姿势,勉强坚持不让自己压在对方身上而已。
“我才不是人类的那个。”
中原中也:“……”
话说,时候,他真的会出想要掐死黑子哲也的想法。
倒也不是『性』格怎样,他就是偶尔会意外的很犟,执拗到让人火大的地步,不稍微拽着点,能一路钻牛角尖不回头。
这年来,中原中也也隐约意识到,黑子到底在隐瞒什么,现在他明白了。
这个人,打心底就没考虑过未来。
他早早给自己设定好了死刑时间,在此之前的每一天,不过是混沌度日而已,所以他很东西都不在乎,因为没必要,死去的人是无法带走什么的。
“我不够吗。”
毫无征兆的,中原中也突然沉下音『色』,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晦涩。
“不够成为让你停留的理由。”他质问道,“明明已经发誓过要保护好你了,现在这又算什么,死亡宣告?”
黑子哲也歪了歪头,答非所问:“你能抓住我吗?”
就像当初一样,在混沌之中,互相依偎着不肯分离。
中原中也沉默盯着他半晌,黑暗中,即便是少年的轮廓都显得虚幻。
他低哑声音回答:“方法很。”
水蓝『色』头发的少年终于松开了手,指尖轻覆上中原中也的面庞,引诱似的,唇齿轻启。
“没关系,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的声音轻到微不可闻,只剩下许气音,衣扣半敞,西装也遍布折痕,唯独眼底空无一物。
黑暗中,中原中也凝视他,仿若在凝视那双空洞眼眸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他一把扼住少年纤细的脖颈,即便是再怎样厉害的杀手,要害部位被阻断,无需久,便会进入缺氧状态,正式陷入昏『迷』。
他将无法呼吸。
中原中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不再遮隐某难以启齿的心思,反倒大大方方将们摆在台面上。
“先说好,我不会满足于单纯的肉/关系,想在这方面敷衍了可就错了。给我认真起来,我可没工夫陪你玩浮于表面的过家家。”
所以说,想要继续下去,他只会接受认真谈论感情的状况,而非单纯的炮友关系。
就看黑子哲也接受与否了。
因为咽喉被遏制的缘故,黑子哲也的声音沙哑无比,连换气都变得极为困难。他嘴角艰难扯出一个说不上情绪如何的笑,眼角隐隐渗出泪花,不知是生理『性』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
“那就当做是我的请求,拜托了,至少今晚,让我把一切都忘掉。”
他声音带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就像是在哭着说──
【请让我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黑子哲也活下去。】
他放弃了奔赴向死亡,代价是接受自己在黑暗中沉沦的,所以必须有谁,在这将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他拽住。
中原中也一丝动容。
“那么,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