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雅原先在那收拾衣领呢,看见秦解真一脸不可置信,才又说:“解真,这有什么好看的?”
秦解真嘴闭不上,细细沿着她上下看,说:“你怎么……你怎么变成男人了?”
伊雅只当她没看过女扮男装,再说当时公乐正来,秦解真一样未能发现她是个女儿身,也就释然了,只对她笑,又和赤努说了些安排,便先出门了。秦解真也知道现在久留不得,只好揣着这样的疑惑往自己厢房走。
伊雅本来不想去呢,现在一想,房间既然坏成这样,也是没得住了,躲在秦解真厢房里,倒也算是疑兵之计了。反正那小院里还有几个房间,住住也无妨的。
死者的身份虽未查明,可差不多也知道是哪边的人了,没必要再提。
秦解真跟着她们到了厢房,仍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刚还是伊雅,一会就是个“男的”伊雅出来了?她从来对男女差异没什么理解,现在更是想不通,想得脑袋都要痛了。
她等着旁人散了,急忙上去说:“你怎么成了个男孩子?”
伊雅仍然当她是开玩笑,笑嘻嘻地摘了胡子,说:“不就是化妆打扮吗?解真,我又不是真的变成个男子,你难道怕当日成亲我还穿成这样吗?”
秦解真急得不知道怎么说,张嘴要说,又闭上了嘴。
她当然不知道,她师父从小是故意让她这样长大。从小她就不接触外人,见也只见过师父,师父还让她不要与外人接触——她也只知道女人像师父这样,长头发,穿长裙,可女人到底是什么,她一点也不清楚。
她对于更多的事情,还是下山后问来的。可那些人都觉得她呆,也不和她说太多。
伊雅带了个藤箱子,从里拿出些衣服来,说:“我是真的也困了。脑筋有点转不动了,先睡一觉再说。我看隔壁有个……”
秦解真想起隔壁房间没打扫,又说:“你就在这睡吧!”
伊雅就笑,眼里融融地有些光和暖。屋内点了灯,却有些冷,秦解真搓了搓手,赶忙地接了仆人送来的炭炉。她找了个地方放下,说:“那屋没有打扫,全是灰尘。你在这睡……就行,我就在这打坐也行。”
她一时未察觉,伊雅靠近了些,说:“我看……郎君就是想和我睡一张床。”
秦解真脸一红:“我给你收拾收拾去。”
她还记得伊雅那味儿的事情呢,又去翻了一套被子出来,正要说话,伊雅却说:“难道是不想?”
秦解真认真和她说:“我当然是不想。”
伊雅却噘嘴,抢过她手里被子。秦解真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伊雅说:“人家那好儿郎,救了这么个美娇娘,断然是要搂在怀里安慰安慰的,只有我家这个傻大儿,还惦记着灰尘的事呢!”
她气鼓鼓地走,秦解真追过去,又说:“伊雅,你听我说……我真的,真的就在这打坐就行了。抱……抱你也不能睡觉呀。”
“怎么不能?你试过了吗?”
秦解真只得咬着唇看她,一脸纠结。她当然不想和人有接触,也不想人碰到自己的身体,可是怎么伊雅要生气呢?她不抱伊雅,这不是极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她又要这样看自己呢?
她隐隐约约又想答应,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就只好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
伊雅哼了一声,揪她衣袖:“再说,天寒地冻的,你在那坐,也不嫌冷得慌。你上来睡就成了,反正……反正我俩也是要成亲的。”
秦解真先是一愣,又说:“我以前在山上,有时候也下雪,也那么冷。”
“你想说,冷着也没关系?”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伊雅倔脾气上来了,非要把她叫上床不可。她脱了外套,解开头发,就那么坐在榻上,刚要生气呢,转念一想,突然作出委屈神态,朝秦解真皱眉说:“可是我一个人睡不着。今天那么血淋漓的,你吓坏我了,你要赔我的。”
秦解真也没想那么多,她脑子也转不过那么多,倒是恍然悟了,说:“我疏忽了。”
伊雅拉住她的手,秦解真一震,又从白净的颈子红到耳朵根。
她说:“那你且去洗漱一下,换套衣服,就和衣躺我身边。这总成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汉人是不是男子也有什么贞操的,连这也不肯。”
秦解真又脸红,可心里兜兜转转那个赔字,竟然真是去了。伊雅心里乐开了花,可还得保持着呢,自己去铺开棉被,又去拿了暖炉来。一会,秦解真倒是回来了,换了一套外衣,就往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