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雅一愣,起身道:“你不脱一件?”
秦解真仍然脸红得要命,摇摇头,将剑放在床头随手可取之处,就坐在床边了。这床颇为宽敞,莫说睡两人,睡三人都有余。伊雅睡在床里头,连暖脚炉也取来了。她冻得有些冷,秦解真看她冻得簌簌发抖,连忙说:“你,你先睡进去。”
她倒是细心,去取了伊雅箱子上搭着的皮草,给她围在上面。
伊雅心里一暖,却看她坐在床上,仍没有要解衣服的意思。她却有些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抓住暖炉——过一会,才说:“解真……”
这也不知道怎么地,总让她想起那洞房情景。她想过几次这样景色,她靠在床上,夫君就坐在那床头,只看见背影。婆子妈子都这样说,可她毕竟大姑娘上花轿,一时间竟才开始紧张,好像刚刚那叫人上床睡觉的不是她似的。
秦解真却耿直地说:“还冷吗?”
伊雅扑哧一笑,又说:“不冷了。你睡吧。”
秦解真犹豫万分,但天气确实冷了些,她先是把脚往里塞,踩到暖脚炉,原来是伊雅给她塞了进来。这暖度一下抓住她的困意,令她也昏昏欲睡起来。秦解真只想了一会,就也躺进被窝里,用内劲弹灭灯烛。
室内一下伸手不见五指。伊雅本已经困得立刻就要睡了,却感觉秦解真转向她。
她轻轻地伸出手去,又抓住秦解真的衣角。
……不知怎么地,就这么抓一抓,她心里就安稳下来。她已经一个人撑着太久了,叔叔以前虽然逼得狠,可从来没这样来过。况且,父亲一直昏迷,她又是独生女,只能由她扛着。
要是解真没来,自己会怎么样呢?为什么她就不能像解真那样呢……?
秦解真却不知道她在夜里想了些什么,只是说:“有点热了,我把炉子拿下去。”
她拿开炉子,伊雅却扯住她衣袖,不让她下床。秦解真只好把炉子细心地放在床脚,又钻回被子里。她还没想明白伊雅为什么扯住自己,只就躺在那。
伊雅细声说:“我真搞不懂你。”
秦解真正想说自己也搞不懂伊雅呢——怎么一下是男的,一下是女的,可是又觉得这话题有些怪,挠挠头,却说:“怎么这么说?”
“有时候,你就像个木头似的。有时候你又想得那么体贴……”伊雅低声说,“解真,到底你在想些什么?”
秦解真只是单纯觉得脚热了,想把炉子拿下去罢了。可不知怎么地,她却知道不能这么说。也许真和伊雅处久了,她却懂了,低声说:“我在想今晚的事情。”
她是知道伊雅为了些什么要和她亲近的。伊雅害怕叔叔,她需要伊雅的情报,这是很好的事情。秦解真不觉得这是相互利用,也不觉得这有损些感□□,只觉得两方都好。
可是这也不是说她就真不懂这些事情。秦解真一路走到西域,也不是没见过些坏事的。她虽然不明了为何叔叔要娶侄女,可是总是知道叔叔对侄女有了杀心的。
她沉思片刻,又说:“我是不懂,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
明明大把机会能做,可非要在她找伊雅的时候。难不成还要报那擂台之仇不成?
可那两个小贼也不算武功高强之人——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当然,秦解真武艺已然超绝,绝不会想到那俩小贼在江湖也算有些威名,竟然全死在名不经传的小辈剑下。
伊雅却说:“大婚日子近了,今天正巧护卫去了一些搬东西,估计早就有预谋。倒是你来了……要不是你,我现在也躺在那了。”
秦解真才明白她说得是死,不由得内心一阵战栗,却低声说:“不要那么说。”
她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反而正来就是不想这件事发生。她声音压得低,伊雅模糊听了,心里始终压不下酸楚。她刚要说些什么,却又紧紧抓住秦解真的衣角。
伊雅只想:她怎么就不……就不像之前那样碰碰我了呢?
是了,她是汉人,就是不懂这些的。可难道要自己主动吗?
伊雅把心一横,往她身边靠了些。秦解真一愣,却没阻止她。伊雅又将头轻轻往她怀里靠,却一脑袋撞到一团软绵绵上。
她猛然一抬头,发现秦解真揽着被子看她。
她一头撞在了被子上,小鸟依人的想法是完全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