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晴兰于是对她微微一拱手:“请教了。”
秦解真也这么做,抬起眼来,拱了拱手。
程晴兰却被她看得迷晃,却不敢看她了。
她稳了稳神,抽出剑来,却起手一招四平八稳的“雁落秋日”,正要沿着圈划过去,秦解真却很下意识地抽剑。她出手却也朴素,没有什么剑招的华丽炫目感,这把怪剑却像软泥似的,滑入程晴兰持剑的剑侧。
程晴兰大惊,正要变招,这剑却一滑,那金色部分如金线一般缚住了她的剑,明明力气也不大,秦解真也未用什么内力,她的剑却脱手了。
秦解真侧身过来,伸手就去抓。程晴兰大惊,脱口而出:“你!”
可明明看这剑刃要切到秦解真的手了,却又歪了下去,整整好落在秦解真左手掌心中。好似她早就知道这剑要怎么歪似的,就这么握住了。
一时间这演练场都静了。
过来的弟子与赤努都安静了,连伊雅都不说话。
程晴兰瞪大了眼睛看她,紧紧咬着唇,好似要哭了似的。
秦解真从来也都这样与师父对招,等到师父去世前,她甚至能与师父打个平手。如今她赢了也无什么感触,却说:“你的剑。”
她伸手给剑,程晴兰却恼怒道:“你……你羞辱我?你明明会破解这剑招,却把我的剑夺走……”
她身子气得颤抖,秦解真却一愣,转头问赤努:“这不对么?”
赤努摇头说:“既然是比武,既然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程晴兰气得脸都白了,看起来怪可怜。秦解真觉得自己兴许是有些不对,又把剑还给她,说:“你要再来?”
她原是问一句,却因为这脸与说话的神态,却看起来冷冰冰。
程晴兰拿起剑就朝她砍。这下秦解真甚至不用使剑,只用另一只手就把她的剑又拿了下来。
秦解真素来练剑认真,察觉到程晴兰气息都乱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虽然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可总是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当下却说:“你这样赢不了我。”
程晴兰恶狠狠夺过剑,却对着她的脸说:“你怎么知道我一辈子都赢不过?”
她转身走了,却仍记得与伊雅的事情,回头说了句大厅见,负气一路走开。围观的群众仍然未回过神来,都觉得这可真不如人愿。他们要的是比斗,是见招拆招,是一剑连着一剑密不透风,可不是像师父教小孩似的。
他们却不知秦解真在山上出了多少剑,她如何在呼吸之中都想着这件事,她如何练剑。
看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评定秦解真到底算是武功高强,抑或是……
秦解真通通都不在意。她小心翼翼地将剑放回背后,伊雅却过来了,说:“解真。”
秦解真应了一声,面仍未从使剑的僵硬中回神,这时候倒看起来像个高手样子了。伊雅就这么看着她——确实是冷冽而锋锐的,可是她不喜欢。
伊雅就对她说:“你现在是很好看的。”
秦解真脑子也仿佛才解冻似的,缓缓地说:“是嘛?”
伊雅又说:“可我不喜欢的。”
秦解真像被她牵住脖子的鱼鹰,低了头跟她回去。到了廊门口了,她又对伊雅说:“我就……我就不进去了吧?她不喜欢我。”
伊雅却说:“我在呢。你怕什么?”
进了房间,果然程晴兰消了气,虽然仍没有好脸色,却也没发脾气。伊雅柔声和她说话,只说让她去问问武林人士里有什么毒药郎中的消息,程晴兰虽然要强,也不是没眼力的主,知道穆尔托商会的事情,就答应下来了。
倒是出门了,她对秦解真说:“你刚刚对我那蛮横样!怎么对她就不一样了。”
秦解真诧愕说:“什么不一样?这当然不一样——伊雅是我的妻子。”
程晴兰对她冷嘲热讽:“你那剑呢?你对我也这么心慈手软,你那剑能刺穿皮肉吗?你明明是厉害得,却总用这样的法子!难道她比你厉害,比你更强吗?你凭什么听她的话?”
秦解真回过头,对她说:“剑不是这样用的。”
她想了一会,又说:“伊雅自然比我厉害。她又会掌持这样的地方,又会耐心地照料人,她会的事情比我多了去了,在我心里,她当然是厉害了。”
这话是实话,伊雅却在后头听见了,羞得要命,上来捂住她的嘴:“和外人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