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也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王宫中难得的安寂下来,宫殿前?面的那一片湖中落了一层雪。
齐奚带着一行奴仆一路小跑进了宫殿,又赶紧把?门掩上。
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有一碗汤药。
这些日子也许是因为到了冬日,他前?些天一不小心受了寒气,身体还未彻底恢复,依旧比一些健康的人孱弱许多,这么一病直接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不过?齐奚进门才发现公子并未躺在床榻上,而是坐在另一侧的案桌前?,有一位将士站在下方,公子奭坐在上方正在查阅一卷函书,身上披着厚实的皮裘,衬的他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公子奭轻轻咳嗽了一下,才?问道:“还没找到?”
将士跪在地上,“臣无能。”
齐奚端着托盘垂首站在外面,心中也很?自责。自从前?段时间他带着郑小娘子失踪的消息回来后,公子奭不久后就病倒了,他自责是因为他办事不利才完成了如今这副境地,让公子也受了风寒,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病下去又要养上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过?来。
公子奭沉默许久,他站了起来,想要推开窗户看一看窗外,齐奚却突然走上前?去,有些失礼地阻拦了他的行为,端着托盘跪在地上,“殿下,该喝药了。”
公子奭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然后慢慢落了下来,收回袖中,转过身看了眼齐奚,还有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他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却暗沉地厉害,藏在袖口中的手动了动,指尖苍白凌厉。
他突然咳嗽了起来,在周围的寂静中笑了一笑,有些突兀的笑容让周围的仆从都跪了下来,近些日子殿下性情越发乖张阴鸷。
他向窗户又走进了一些,在齐奚地又一声殿下的叫声中,面上带笑地推开了窗户,身上的皮裘伤的白色绒毛被风吹地颤动几下,青年面上的血色几乎完全没有了,越发显得透白,像是没有了生命一样。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啊。”他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说话一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落了一层雪,银装素裹很是好看。
齐奚低垂下了头,面上是愧疚之色,“殿下,是奴无能,没有把?郑小娘子她们给带回来。”并且在过去的过?程中还被人给跟踪了都没有发现。
他当?时在清晨发现郑小娘子不见后,便意识到她们一行人在夜间逃跑了,最后还是一位兵士发现床榻下方有些不太对劲,他们发现了地道,不过?等?找到人时,只发现了一地的尸体,都有些腐烂了,路上躺着一些尸体,战况很惨烈,到处都是血还有散落的兵器,还有数匹死马,尸体除了郑泽田几他们,便是一些游侠儿,齐奚看了几?眼便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是在一些地方见过?这几?人。
齐奚当?时心中有不好的猜测,他检查了一遍后没有发现郑小娘子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只好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找寻,他连忙带着人回来向公子禀报,可终究是他办事不利,让公子失望了。
公子奭没说话,沉默压制着所有人,在那位将士面上出了汗时,他才?把?目光从那片落满了雪的湖面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那位宋女整日里在做些什么?还是如前?段时日那般无聊,派手下的人到处乱窜?”
齐奚点了点头,回声道,“不久前?王姬进宫了一趟,好像是找王上商讨攻晋之事。”
公子奭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这倒是巧了,近几?日我那几位庶弟也很?是忙碌,见我病重,忍不住想要分担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外面一阵风吹进来,他感觉到喉咙一阵瘙痒,忍不住急促地咳嗽起来,面色迅速红了起来。
齐奚连忙站了起来,让一旁的奴仆把?门关上,“殿下,殿下。”他叫了几?声后,见公子奭实在是咳嗽的眼中,脸色也忍不住焦急起来。
公子奭却是眼神狠厉地突然看向一旁的那位将士,在急促的咳嗽中慢慢说出一句话,目光暗沉,像是散不尽黑云的阴郁天空,“杀了宋女。”
既然太过?惹人厌烦也不听话,何必留着。
将士惊讶地看着公子奭一眼,却见公子奭一双雪狐似的眼睛睁看着他,眼中含着凌厉的杀意,让他不由一惊连忙低头。
他听见上方的人咳嗽声渐缓,略显平静的音调想起,“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不希望父王怀疑到我的身上。”
将士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隐隐不安,殿下近些天来越发弑杀了,心情阴晴不定,前?些日子还让齐奚清理了不少殿中人,弄得最近人心惶惶,人人不安。
他离开后,齐奚才?服侍着公子奭把汤药喝下,不过?公子奭并未重新躺回床榻,而是披着皮裘跪坐在火盆旁处理政务。
虽然鲁侯并不喜他,更属意他的那位庶弟,可是他为嫡长子,为鲁侯世子,继任下任鲁侯之位乃是定事,他的阿父也不能违背祖制。
鲁侯前些日子因为与宋楚联盟之事,把?公子唤了回来,却是为鲁宋两国结亲之事,还因为宋鲁两国皆为屈姓,为同族姓氏不可通婚,宋国还假模假样地让宋姬改名宋,可天下谁人不知宋姬为屈氏女,此不过?掩人耳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