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到底也没能直接走人,也许是墨远宁病来病去让她着实有些怕了,过了一个小时,熬好的小米海参粥是被她端着送进来的。
墨远宁还半躺在宽大的单人沙发上小睡,看到是她进来,还笑了下:“苏小姐对我真好。”
他还是深谙一句话气死人的真谛,苏季默念着不要跟他计较,权当没听到,把粥碗和小菜放到桌子上,用手指捅捅他的胳膊:“到床上去。”
没办法,这里只是客房不是客厅,不会放很多沙发和桌子,屋子里也只有这一个大单人沙发,还有一个角桌。
墨远宁唇边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她:“苏小姐可否绕了我,今天实在不行。”
前天晚上他们两个人还在不远处那张床上翻云覆雨,苏季还绑住了人家的胳膊。
脸上有些发烫,苏季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正常:“我来喂你吃粥,坐床上去啦,不然我没有地方坐。”
看她实在窘迫,墨远宁当然也不会再让她难堪,笑笑就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走到床上坐下。
苏季抓了个靠枕塞在他背后,又把粥端过来,海参粥里还放了高汤,滋味已经足够丰厚,不过苏季怕他胃口不好,特地有让人配了一小碟菊芋丝。
她说要喂他吃粥,还真认真地一勺勺送过去,耐心十足,边送还边笑吟吟地说:“乖,可以不可以再来一勺?”
连墨远宁这么沉得住气的人,也被她投喂的有点消受不了,忙在又咽了一勺粥后,给自己找了个间隙侧头过去:“小月,你没必要这么照顾我的。”
见他不吃,苏季也体贴地先把粥碗放下,还拿了个纸巾,给他擦拭额边的汗水,笑得很贤惠:“怎么没必要,墨先生不是挺闹小孩子脾气的?所以我得哄一哄你啊。”
墨远宁先生暗暗抽了下唇角,他大概从十二岁起,就没有被任何人当成过小孩子了,今天被她这么对待,该说荣幸还是不幸?
可苏季真的相当尽责,喂他的时候一点都不急,间或还很细心地去给他按揉一下胃部,柔情似水到简直不像是她。
连墨先生都觉得不安,好不容易等一碗粥喝完,就忙说:“我不要了,可以了。”
苏季笑眯眯看着他:“好啊,我也怕强迫你多吃,反而让你不舒服。”
墨先生屈指搭在唇上咳了声,道了谢:“麻烦你了,小月。”
苏季笑一笑站起来,她把空碗送出去,还倒了杯红枣茶回来,顺势躺在床上,搂住他的腰。
她承认无论什么时候,墨远宁的肉体都是她迷恋的对象,像这样抱着他,她还顺道在他腰上多摸了两把揩油。
和苏季同躺在一张床上,还挤在一个被子中,墨远宁沉默了会儿就笑了笑:“小月,你没必要这么对我。”
苏季把他当成了大型抱枕,紧紧抱住,头也放到他的肩上枕着,听到就呵呵了两声:“没事,当初我受伤,你不也是一直照顾我吗?”
那一直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个结,苏季在受伤后,绝口不再提当时的事,包括她和墨远宁的那个对视,还有他过后愧疚般的过度补偿,她都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可即使如此,他们两个人都明白,也许他们的决裂是积怨太多,可直接的导火索,却是那一次苏季在外受伤,墨远宁在事发时的态度冷漠。
这一次墨远宁又是许久没有说话,苏季等了一阵,就直起身看着他:“其他的事情你不愿解释,这一件可以吗?”
她的这个要求让人无法拒绝——无论如何,受伤的人是她,肉体伤害的疼痛虽然早就消失,心灵上受到的伤害却仍旧在持续。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在倒在血泊中,还看到自己丈夫冰冷且无动于衷的目光后,还能够说自己仍然相信他。
连墨远宁都没能够回绝,他垂下眼睛,再抬起头时,把目光对准了她的眼睛,他的眼瞳特别黑,所以在黑暗中反倒会越加明亮。
苏季听到他的声音里有浓重的无奈和歉疚:“假如我说,我知道那不是致命伤呢?”
苏季想过很多种答案,却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还是愣了一下:不是致命伤。
不是致命伤,所以就不用关心?因为死不了,于是就活该被那样对待?
这一瞬间,苏季突然觉得,因为他胃疼吐血就担惊受怕的自己,活像个笑话——反正死不了不是?
她笑出了声,而后歪了歪头看他:“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