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宗,太衍峰。
宁桠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如?今在太衍峰养着身体,拒了旁人看望,整座峰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素来心性坚韧,被自己师尊用作炉鼎一事?虽然对女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这事?对男弟子来说也是。换做旁人只怕要自刎。她却咬着牙,对着诸多同门说了。
这在长陵宗自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此后闹得人心惶惶。与御临门不同,长陵宗似乎并非整个宗门都知这事?,宁桠好几个师叔都决意护着她,不许门中妄议她。
因?此穆虞和俞赋时说的时候,俞赋时觉着长陵宗或许比御临门干净了点。
两门一向交好,没一块浸在污水里洗不干净倒叫人意外。
俞赋时步子一停,左右看了看。
进长陵宗自然是不难的,先前?他和穆虞一同来过一次,借着他的名义就是。难的是他该怎么进太衍峰。
系统:【你真?的不觉得你这很像借家属名号看望病人吗。】
俞赋时已经习惯它这种?质疑了,懒得反驳,干脆顺着它说:【是啊是啊,老夫老妻了,不在意这些。】
系统了然。
宿主已经开始不反驳了。
太衍峰门处设了禁制,还有弟子看守,不能随意出入,须得有玉牌刻录,证明身份,确认无误后才能进入探望。当然还得问宁桠愿不愿意见。
俞赋时摸出穆虞给他的玉牌,默了。
……身份证登记,门卫,是不是还得搞个指纹瞳孔扫描。
这么先进混不进去啊。
他拿的是穆虞的玉牌,这种?东西他自己当然是没有的,况且他本来就是个突然出现的人,哪儿能办得到身份。
造假倒是不难,但是他现在并不是用完玉牌就能走的状态。不光在外还有点儿跟穆虞绑在一起的感觉,御临门的人甚至以为他和穆虞关系匪浅。干点什么不光是他自己的事?了,多?少还有点牵扯到穆虞。
如?果他现在混进去看望完就走,那可能第二天修仙界就会出现这种?标题的小报:震惊!一男子竟冒充御临门内门弟子穆虞闯入病弱少女房间!
或者是:惊掉法器!御临门最受欢迎弟子穆虞竟偷入长陵宗小师妹房内为哪般?御临门回复:已查明,并非我门弟子所为,疑遭魔修陷害。
……不管是哪种都不太好。
俞赋时站在峰门外低头深思。有小弟子路过,见他身上穿着御临门的衣服,十?分自来熟地伸手一拍,道:“是御临门的?怎么了,迷路了?”
一回头,那小弟子正面露和蔼笑容,见他却有些变了表情:“等等,你是……?”
俞赋时隐约想起来了,当时他把宁桠送回来的时候这个弟子好像在场。
草。
等等,这种?细节他怎么会记得。
来不及细想,那弟子似乎也想起来了:“你是那日送宁桠师姐回来的人!”
俞赋时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你认错了。”
小弟子摇头:“不,我绝不会认错,你就是。”
“……”
暴躁老哥俞赋时怒从心头起。
说你认错了你就认错了。
他亲切地搭上小弟子的肩膀,道:“你的确是认错了,我第一次来长陵宗,你见到的或许……”
话还没说完,便听有人在身后道:“许君?这个是?”
被叫做许君的小弟子看向俞赋时身后,雀跃道:“师兄!这个就是那天送师姐回来的人!”
……他妈的。
他就回来看望一下病号,怎么这么多?人出现了还把他认出来了。
还好没留名字,不然这会恐怕个个都得喊他姓名。
系统:【其实也可以喊“俞大官人”。】
俞赋时:【我不如?叫尼古拉斯赵四。】
系统:【你敢说这个他们就敢叫,你说啊。】
俞赋时言简意赅:【滚犊子。】
逐尘听了这话,走近一看,果然是,面上带了几分认真:“在下逐尘。那日还未好好谢道友一番,如?今师妹宁桠痊愈,今日务必要重谢。”
这小师妹身体?好了,是个好事。本来应该进去看看的,不过说多错多?,既然已经好了,就没什么挂心的了。
俞赋时松了口气。
不过心理上的创伤怕是难好。
俞赋时面带友好笑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道:“不必了,逐尘道友太客气了。我只是来探望宁桠,还有要事?在身,不好耽搁。既然她已经好许多?,便不叨扰了。”
这话说得委婉客气,逐尘做长陵宗的大师兄做了这么多?年自然听得出此话言下之意,便也不再多?留,只是道:
“既如此,道友多?少留个名姓,往后若再来看她,长陵宗随时欢迎,也好方便道友出入。”
这倒也是,要再像今天一样被拦在门外耽误时间也不好。于是沉默两息,道:“俞穆。”
说着抬手凭空书写,灵气如?同笔墨一般在空中留下两个字。
一旁的小弟子喃喃道:“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逐尘:“我送道友出去。本不能留下道友已是可惜,断不能再不让逐尘送行了。”
这倒没什么拒绝的,俞赋时点头道:“也好,长陵宗我不熟悉,劳烦了。”
俞赋时一路和逐尘半默半说地走到了长陵宗门口,两人友好和善地告别。
待俞赋时走远,逐尘问身旁守在长陵宗门口的弟子:“方才这位道友进来时是用的什么名字的玉牌?”
守门弟子抬手翻开发着金光的册子,看了看,道:“御临门,穆虞。是个副牌,备注是亲眷。”
逐尘:“……我知道了。”
难怪方才名字听得这么耳熟。
等等,亲眷。
穆虞不是众人皆知的无父无母无亲戚吗,哪来的亲眷?
那守门弟子见大师兄面露疑惑,小声靠近道:“大师兄,我最近听说,穆虞有道侣了。”
逐尘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是真的,隔壁麟崖峰的肖飞师兄说他亲眼所见,上次穆虞来的时候就是带道侣来的。”
所以刚刚这位……是穆虞的道侣?
守门弟子不无惋惜道:“大师兄,早知道我不押你了,你知不知道上回赌你和御临门大弟子二弟子还有穆虞谁先结契,他们都押的御临门,只有我押你……”
他说话声音在逐尘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干笑了两声:“哈哈,师兄,我得换班了,我先走了。”
下次再也不押大师兄了,大师兄这么不平易近人,哪可能比穆虞先结契,他早该想到的。
*
折腾了半天,俞赋时还是没见着要探望的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知道这女孩安康就行了。况且他放了点东西在太衍峰门外,想来她应该能收到。
俞赋时随手扯了根草叶叼着,问系统:【阿统,你说咱们要不要在外面多待会再回去。】
系统:【问我干嘛,你要待就待呗,反正咱们现在有钱。】
这局“有钱”让俞赋时心情越发愉悦起来。他道:【那我们今天在外面多转会儿,反正现在一身轻,没什么顾忌了。】
系统心想,那不是,你现在算是半个有夫之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