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生了,是位小皇子!”
“哇”地一声婴儿长啼划破夜空,整个荣熙宫顿时沸腾起来。昭帝拔腿就往里面冲,慌得太医嬷嬷们跪了一地阻拦他,四喜赶上来拖住他道:“陛下使不得呀!现在还不行!”
昭帝刚停住脚步,里头又有嬷嬷惊恐道:“娘娘她昏过去了!”
这下谁劝也不好使了,昭帝恨不得把门给踹了进?去。还是蕊珠跑出来说:“陛下,您现在进去会惊扰到娘娘的!您看您还要?踹门,这要?不得,要?不得啊!您别在这里吵着娘娘了,快出去罢!”
昭帝僵住了腿和手,就这么呆站了一下下,钟离已经将轮椅转了进?来。四喜松了口气,总算来了个能劝住他的。
“陛下,还是先到那边屋子去避一避吧,娘娘应该只是累了,并无大碍。”
钟离看见?皇兄呆滞模样,有些想笑。好在他的话昭帝向来听得进?,果然去了隔壁屋子等着。呆坐了一会儿,昭帝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一撩衣摆蹭地站起:“那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说朕会吵着贵妃?她不是都昏过去了,朕还怎么吵着她?”
钟离赶紧过来将他摁坐下道:“罢,罢,皇兄可是太紧张了。先喝口茶放松一下。”
外头温贵人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进?来,也不多说:“陛下,贵妃娘娘会没事的,您要不先歇下吧,等下还要?上朝呢不是?臣妾已经把东两间给收拾出来了。”
她是个面容婉丽、淡然如水的女子,语声也是极其温柔的,说起话来能叫人不自觉地心情平和起来。昭帝顿时有些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竟紧张到有些失态了。
“不必了,你先去歇息吧,朕就在这里守着。”
昭帝拒绝了她,温贵人也并不失望,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遂婉婉道声“是”,便退了出去。
温贵人只不在了这一会儿,外头又人仰马翻起来。温贵人为着自个儿并没有生育经验,怕闯进里头只会添乱,便一心一意在外头料理着,是以才能保证里头安心生产。这会儿她已疲惫至极,但还不肯去睡,仍旧强撑着精神理事,竟是一句也没在昭帝跟前提自己的功劳。
四喜是个最帮不上忙的,却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呢。见?温贵人如此,他暗自点头道:“陛下需得知道温贵人的苦劳才是,待我等下进?去向他提一提,顺便再说一说这两日姜贤妃的事罢。”
谁知等他进?了屋子,却看见?姜贤妃正进去了跪在昭帝面前哭泣道:“陛下,请恕臣妾的罪吧。都是臣妾不好,才导致娘娘生产受苦的。”
昭帝本眯着眼睛撑额打盹,听此又?张开了眼睛:“什?么?”
姜贤妃拿帕子拭泪,楚楚可怜道:“昨日晚上,臣妾到清云阁看?望贵妃娘娘,不想重云做错了事。臣妾怕她惊了贵妃的胎,就训斥了她几句。结果臣妾因心系贵妃,将话说得重了些。当时徐夫人和宁才人也在,重云那丫头想是羞愧至极,竟在贵妃跟前一头碰死了!”
昭帝直起身子来拍桌怒吼道:“怪不得她说要?搬离清云阁!你是怎么管教的重云,竟做出这种事来!”他实在后怕,她那时已不大好了,若真在挪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还了得!他还记得懿贵妃当时死死抓住他肩膀汗泪合流的样子,真是吓得他手抖腿抖浑身抖。
姜贤妃以帕掩面道:“都是臣妾的错!纵然臣妾在这里竭尽所能照顾了贵妃一宿,也难逃罪责。请陛下降罪吧!”
昭帝听此,果然说不出话来了。姜贤妃的确在里头忙了一宿,她曾带着一手血水进进?出出许多次,众人皆都瞧见了。有嬷嬷劝她离了这里,免得弄脏了衣裳,她还摇头说:“懿贵妃就是我的姐姐,做妹妹的怎可在姐姐生产时不帮忙照看呢?”众人纷纷称赞她贤良,真担得起“贤妃”一号。
昭帝头疼,捂着额头道:“罢了,你也辛苦了。你下去吧。等贵妃安好了,你们都有赏。”
姜贤妃哭泣着起身出去了。钟离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侧身瞄了昭帝一眼,眼色毫无一点羞愧,倒是得意地很。
“唉,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钟离暗叹了一句,昭帝下意识问道:“什?么?”
“没什么。皇兄,您要是累了,不如先去歇息吧?”钟离不好干涉别人家事,只得转移话题道。此时有个嬷嬷又来报道:“陛下,可以进?去了。不过小皇子因是早产,情况不大好,太医们正在照看。娘娘还在昏睡着,但已无大碍了。”
昭帝立刻去了。里头屋子里,懿贵妃果然还在昏睡着,面色苍白,汗珠如豆。蕊珠和雪茶正拿帕子给她擦拭着,见?昭帝进?来,便识趣地将帕子递给他,自己出去了。
昭帝在她身旁坐下,一摸她手冰凉。想掀开被子看?一看?,一想又算了,只是在她身旁安静呆着。握着她手坐了一会儿,昭帝便撑不住困意,不觉伏在她身旁睡着了。
懿贵妃睡了一阵,忽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叫道:“娘娘?”
“怎么了?”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努力睁开眼睛。只见雪茶正抱着个小小的襁褓向她笑:“娘娘,按您吩咐的,这第一口奶要?您亲自来喂呢!”
懿贵妃微微笑了笑,记起来了。雪茶将娃娃放在一旁,将她搀扶起来。懿贵妃却起不来,感觉手被谁牵住了。再一看?,原来是昭帝,他竟伏在榻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