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枭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笑道:“你跟了我五年,救过我很多次命,我真不想怀疑你。”
他笑了笑,神色依然那样坦然,眼中却已然没了开始时的笑意。他从袋子里摸出烟,抽出一根点了,轻轻吸了一口,两手搭在栏杆上,看了会儿缅甸偏城的风貌,迎着微风讥讽的说:“我今年二十二,跟你时才十七,为了你差点丢过很多次命。你却怀疑到了我头上。”
毒枭拿枪的手倏地一颤。
他淡然一笑,嘴里叼着烟,许久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毒枭手都举酸了,才侧过身,斜倚在墙边,沉声说:“哥,两年前条子追到乌城,你握着我的手逼着我杀第一个人时你就和我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说做我们这行的,就相当于阴沟里的老鼠,无父无母的,也不能有老婆孩子给条子留把柄,这?辈子也只能信自己。”
说到这儿,毒枭和他神色都变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将指尖的烟掐灭,淡淡说:“我为你挡过三颗子弹了,早就不怕死了,你要是想杀我,就尽管杀。哥,你说过,我不能怕死。”
毒枭狠狠一颤,见他眼底波澜不惊,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别人的话,居然对这?个跟在他手下勤勤恳恳五年的兄弟举枪相向。
“哥,条子们都有自己的暗线,我前几天走货的时候发现东南门那一块有?便衣,你最近行事要小心……”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居功邀赏的意思,更没有?任何恳求饶恕,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平淡的提醒他何?处有?危险,一点也不怕他抢下走火,他就这么死在他枪下。
毒枭动摇了。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把枪一扔,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低低说了声“别放在心上”。
他一怔,哑声道:“哥,我真以为你要杀我。”
到底是个二十几岁的孩子。他跟着?毒枭时才十七岁,这?么些年毒枭一直没有?亏待过他,念着他年纪小也从没让他去做过很危险的事,于是当知道毒枭要杀他时他可以不动声色。而?毒枭道歉时,他又倏地失去了刚才那种坚强。
简直就是恰到好处的情感。
毒枭更加愧疚,又搂了搂他的肩。知觉要把那群挑拨离间的东西狠狠教训一顿。
而?毒枭却不知道,此时的他衣内藏着的,都是冷汗。
刚才的哽咽不是装的,神色中的慌乱也只会在毒枭看不见的地方转瞬即逝。
————
他的父母都是警察,父亲是缉毒警,母亲是刑警。
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死于毒枭的枪下,地点正是中缅边境。而?父亲功勋卓越,曾经坏过毒枭好多大生意,甚至很多次将毒枭玩弄于鼓掌。于是毒枭为了报复,刻意制造了一场意外,杀害了他的母亲。
只是当时他还在上学,父母亲都死后警方便加大了人手保护他和他的爷爷奶奶。
可是他心里有?恨。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为非作歹的那群恶人。
于是十六岁的他毅然决然辍学,独自一人踏往了缅甸,伪装成走投无路来缅甸做生意的小工,安扎在了当时种植罂粟最为繁盛的金村。
可是警方不久就派人找到了他。而?那时的他已经大概打探到了毒枭的行踪,不想自己功亏一篑,宁愿赌上命也不肯和叔叔走。
叔叔没法,沉默许久后给了他一部手机,并且录下了他的指纹。
离开前,他看到叔叔坐在车里,含着泪摘下头上掩人耳目的帽子,朝他敬了个礼。他上学时吊儿郎当,叛逆自负,不会行标准的敬礼仪式,便没有?出糗,只是神色淡淡的对叔叔点个头。
叔叔留给他的手机是按键的。里面有定位系统,还能随时报告自己的信息。
他混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用命混进?了毒枭的老窝,并成为了毒枭的心腹。
跟在毒枭身边这几年,他学会了很多,学会了沉着?冷静,也学会了杀人灭口。他将手机藏过很多地方,甚至埋进?过土里,可是他仍然会冒着?被爆头的危险给警方提供毒枭的消息。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毒枭暗中插入的线人跟踪,差点暴露了身份。
但他虽然年轻,却已然没了十五六岁时的莽撞。
这?一切还要感谢毒枭,是毒枭让他学会了掩藏自己。
于是他在继续潜心为毒枭做事的同时,还要继续和警方提供毒枭毒品的窝藏地。
他的叔叔就是缉毒队长,也是父亲的朋友,他抓了毒枭很多年,也已经在缅甸潜伏已久。
他不怕死。
他真的不怕死。
最爱他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他还怕什么?
镇上的夜店有?一个姑娘,叫今荷,金村的,是个缅甸人。
他知道姑娘喜欢他。
但是他把姑娘当做妹妹,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接受姑娘的,于是他只能承诺姑娘,等自己安定下来了就带她走。
姑娘以为这?是他对她的回应,很高兴。
他给叔叔提供了毒枭的信息。
但是毒枭已经对他有?了嫌隙,他没办法亲自前去帮他。
所以他也不知道中间毒枭和叔叔的碰撞,他只知道毒枭回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伤,身上中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