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纪端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聊了几句就连忙挂断了电话。
而温槿和许溪之间的矛盾仍然在持续恶化。
他们开始分房睡,有时候见了面除了打招呼之外?谁也不和谁说话,像是赌气,又似是冷战。
许溪舟甚至故意出差,将自己的行程排满,就想着自己究竟消失多久他才会在意。
哪里知道两个月过去,温槿除了几条不冷不淡的嘱咐短信之外?连电话都没和他打过一个。
那一次是许溪舟落败了,回去堵了温槿,质问了他,可是他仍然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只是不太喜欢了,所以也不怎么在乎了对不对?
所以为什么还?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来搪塞我安慰我呢?
那之后许溪舟又消失了三个月,这次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一天一条官方式慰问短信,也不管许溪舟会不会回。也只会在各种节假日的时候给许溪舟打个电话。
可是每次通话不超过一分钟就会被挂断。
因为无话可说了。他们除了对彼此的祝福外,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简直比陌生人还糟糕。
最后一次爆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甚至不算是爆发,似乎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毫不意外,他们都知道,迟早会到来。
那天夜晚温槿因为学校里面留下的教师作业在书房工作到凌晨。
他工作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出来时却看到许溪舟在阳台抽烟。
温槿喊了他一声,没有问他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只让他早点睡。他明天有课,就想早点回客卧补觉。
可他的手才搭上客卧的门,就听许溪舟静静在阳台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抽烟吗?”
温槿的背影狠狠一怔,浑身僵硬。
他沉默了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以为这次也能和以前一样搪塞过去。
于是略有些慌乱的说:“我去睡觉了……”
但他没能如愿。
“你不敢说是不是?”许溪舟没有放过他。
温槿握着门把的手被自己捏的泛白。
那还要我怎么说呢?
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不开心,不开心所以要抽烟对吗?你非要我把这些真相说出来让自己愧疚对不对?
那一刻,温槿心底突然被什么冲破。他直觉已经有什么东西会在这个夜晚冲破漆黑的云层。
“……你是因为我。”他回答了他。
是因为我,是我一直拖累你害了你。
可是许溪舟却说:“你为什么总喜欢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温槿转过身,看着?他,问:“难道不是因为总是我,你才心情?不好吗?”
许溪舟一愣,垂下眼嘲讽般笑了笑:“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和我说清楚,就判了我的死刑。”
那一刻,温槿居然冷静的可怕,还?能镇定的反问他:“那哥你呢?你真的有认真的把我当做你法律意义上的爱人吗?”
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会瞒着?我抽烟,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从不觉得我能为你分担什么。甚至还要因为我而焦虑,耽误自己的工作。
我究竟是你的爱人,还?是累赘?
许溪舟看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往里走近了几步,眸色晦暗,沉沉看着?他,问他:“你还?要我把什么给你?”
我所拥有的都已经给你了。
温槿闭了闭眼,只觉得酸涩不已。
是,是他太贪心,为难了他。
凭什么要他把什么都给他。
“……是我不自量力。”
居然以为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颤抖着?低声说。
“温槿!”
许溪舟压着?声音沉沉的盯着他,那团不断翻滚的火在此刻简直足以将脏腑都焚烧殆尽。
你果然后悔了。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顺你的心意?”他气急败坏,说出的话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温槿倏地转过了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唯余眼底涩然,难堪不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温槿说出了这辈子伤许溪舟最深的一句话: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和南风不是一个人。”
他的南风,开心的事情?会和他分享,工作里的趣事总会用带笑的声音和他玩笑。伤心难过时会来找他要安慰,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还?会打趣似的和他吐槽抱怨。
而不是像这样,用这种最伤人的保护方式遮遮掩掩。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温槿看到许溪舟的捏着烟头的手狠狠颤了颤,眼底有什么跃起来一瞬,又顿时沉寂消失。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过去之后,许溪舟突然用手扶着额,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没有往日的清明明朗,低沉暗哑,如同裹着闪电的闷雷,
极尽嘲讽之意。
那一瞬间,似乎有把淬着寒冰的刀,捅进了温槿心脏里。
笑声停止之后,温槿看到许溪舟的双眼红的可怕,血丝仿佛爬满白墙的荆棘,一眼,便鲜血淋漓。
温槿知道自己说错说了话。
他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伤许溪舟的心。
他想补救,还?想说什么。
可惜许溪舟不再给他那个机会了。
“温槿,你爱的人,究竟是那个隔着?屏幕等了你三年的许南风,还?是这个爱了你十三年的许溪舟。”
他听到许溪舟问他。
他该怎么回答?
他还?来得及吗?
许溪舟似乎明白了他的沉默,又抽出一根烟,原本想抽,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然后温槿看着?他闭了闭眼,向着?漆黑的夜空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接着绕过门前翠绿的盆栽,在沙发上坐下了。
温槿一直站在那里,僵硬的连话都忘了说。
可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知道这声叹息代表了什么。
许溪舟累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槿才看到许溪舟有所动作。
他看到许溪舟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摘了下来,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静静看着?他,说:
“我们离婚吧。”
这枚戒指他们戴了七年,即使吵的最凶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把它摘下来。现在就连指关节上也已经有了淡淡的痕迹。
一朝取下,便是连着?心脏般的锥心刺骨。
婚戒是他们曾经一起去国外定制的,中间镶着一颗小小的钻。他的是金色的,许溪舟的是银色的。
内里都刻着彼此的名字。
他们在一个不会离婚的国家定制了两枚能摘下来的戒指。
毫无意义。
所以在许溪舟把那枚婚戒放下的时候,温槿就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
因为他把刻着温槿名字的戒指放下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