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回来后,岑淮舟提起的出国,潜意识里也叫乔梧不安宁。
岑淮舟走后,她攥着那枚银色的小钥匙垂眼看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好心情。脑海里一片混沌,她索性也不再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后便躺上了床。
身体挨上床的那一刻,一整天的疲惫就潮水般蜂拥而至,将她的意识吞噬得模模糊糊,半点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只想全心全意地睡个好觉。
眼皮刚一合上,疲惫后的惬意就催眠了她仅剩的点精神。
混沌的梦境接手了乔梧睡梦中的一片安稳之地,她睡得极其不安稳,不知为何梦到了出国的那一天。
那天是乔梧的二十岁生?日。
乔梧站在候机楼巨大的落地窗旁,机场来往的人很多,形色各异。放眼望去,所有的面孔无一都是陌生?的。乔梧拉着行李箱,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有些恍惚又可悲地发?现,她在B市读了快四年的书?,当初孤身一人,匆匆而来,临走了,又是孤身一人,赶赴异国他乡。好像长大之后,她就再也没?能拥有一个令她能产生?归属感的地方?。
不对,也有。
但是被她亲手推开了。
广播里开始了第一次的安检登机提醒。
乔梧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箱站起身走向?安检口,排着队等待安检。站在她前面的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她的父母站在一旁忍不住地唠叨叮嘱,女孩敷衍地点点头,似乎觉着很烦躁。时不时会和她的父亲拌嘴,你来我往的听着还挺有意思?。
和她不一样。除了阚鹿和帮她递交出国申请材料的老师,没?人知道她即将就要离开这个城市。
乔梧唇角微微弯了下,看了一会儿后前面的人群开始松动。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莫名地就想起来前几天夜里岑淮舟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听着并不是很清晰,周围的声音嘈杂极了,像是在什么餐馆里。乔梧沉默没?说?话。
倏尔,男人嗓音微微沙哑,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你想好了要走?”
乔梧垂眼,轻轻嗯了声。
她的这声“嗯”像是触发?了男人的情绪,他沉寂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隐忍,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这里了。我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听着他说?话,乔梧甚至还有心思?想到了他前段时间说?过的,让她好好睡一觉,不要说?胡话了。
想到这,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阿梧,你反悔,我就当这茬没?发?生?过。”男人的语速慢了下来,一字一句说?得很似乎很费力,飘飘忽忽的:“阿梧,我们还和以前好不好?”
乔梧的思?绪微收,垂眼看着脚边孤零零的行李箱,眉眼微弯,笑意极淡:“不好。”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将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却与之相反的恶劣。
“岑淮舟。”
“你那么骄傲,就请一直骄傲下去。”她抬头看向?穿衣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中同?样没?有什么情绪的漆黑眼眸,熟悉又陌生?。“我并不后悔。”
忽然间,手机那头一道亲和大方?的声音传入耳畔,语气?亲密:“淮舟,你喝果汁吗?”
“如果没?事?了,请不要再打扰我。”乔梧眉眼未动,她听见自?己沉静地说?完这句话,而后挂断了电话。
那通电话之后,乔梧就再也没?收到过岑淮舟发?来的消息了。
......
前面的队伍只剩下三?四个人了,乔梧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忽地,她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转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看神情,是一直没?打通。
乔梧平静地收回视线,微微垂头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几乎挡住大半张脸。她拉着行李箱,微微侧身,轻拍了拍前面十几岁少女的肩膀,低声问道:“您好,我的时间快到了,能先让我过去吗?”
少女看了她一眼,眼眸在看见乔梧清丽的面容后微微发?亮,欣然答应。
乔梧连忙道了声谢,拉着行李箱飞快插了过去。
安检很快,她最后往外面看了眼,却发?现安检前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看不到那道身影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扭曲,光线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整栋候机楼的人在一瞬间内全部消失。
她怔在原地,环顾四周,只余她一人。
乔梧不安起来,惶恐降临笼罩着她的心头,放大了她心底的恐惧。
忽地,她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可感到无力的是,无论她怎么用力,身体都像是被定住了,脚动弹不得。
只能看着岑淮舟眉眼冷淡地消失在眼前。
她奋力挣扎,好不容易能活动了,脚下却猝不及防地踩空,瞬间失重?向?下坠落。
......
乔梧醒来后的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