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官宦家的孩子大都在圣安堂读书,教书的先?生是前太子太傅,知识渊博,虽已年迈但威严尚存。
幼时的李巍也在圣安堂读过书,此前李将军一直都是请的私塾先生单独到将军府授课。
后来见别家的孩子都去了?圣安堂,李将军觉得太子太傅怎么说也一定?比私塾先生有学问,便也把他送进了?圣安堂。
原本沉默寡言的李巍在父亲的教导下只会舞刀弄枪,平日里没有玩伴,半路出家被送到书堂读书依旧是与那里的其他孩子格格不入。
大家虽然都仰慕李将军的大将之风,感叹他的功绩,但却在听说了?他的儿子和自家孩子在同一处读书后纷纷暗自担忧,生怕一言不?合自已的孩子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所以每当下课后,其他家的公子小姐在院子里?嬉戏打闹,李巍却孤独地站在一边没人和他玩。
久而久之,李巍也知道自己融不?进他们,便独自爬上离院子最远的那颗树,安静地望着远处蚂蚁似的人,等待上课的鸡鸣响起。
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一个脸上带着些?婴儿肥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大树底下,仰着头对他笑:“小哥哥你是爬不下来了吗?”
少年李巍虽年纪小却是每天都要跟着父亲练武的,怎会连爬树都费力。
可当时的李巍却愣是待在树上没动,看?着那小丫头吭哧吭哧地熟练地爬上来然后看着笑吟吟地道:“很简单的,我教你?。”然后伸出小手拉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踩这个,然后另一只手把住那边的树枝。”
“对对,就这样,别害怕,用左脚踩这边。”
“你?别看这根树枝很细,但它结实的很呢!相信我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女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娇柔,深深地浸到李巍的心房。
就这样,小女孩带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从不?过屋顶的树上下来,双脚着地后,小女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得灿烂:“怎么样,我厉害吧?”
还没等李巍说话,一个少年从远处走来。
“念念你?又爬树了?。”少年的声音清冷又带着略微教训的语气。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跑过去抱住少年的胳膊:“行之哥哥~刚才先?生讲的那页书我没听懂,你?回去再给我讲一遍吧!”
少年皱着眉还要说什么,小姑娘忙拽着他的袖子?叽叽喳喳地说着别的事,最终少年只得无奈地闭上嘴安静地被她拉走了。
两人走远,李巍望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一直卡在喉间的那几个字。
后来,李巍还是每天都坐在那颗树上,但他的目光已经不?似从前那样没有焦距,眸子中总是出现那个活泼的身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那个玄衣少年的身后。
再后来,少年离开了?圣安堂,女孩也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最后,李巍都没有去和她说过一句话。
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朵枯萎的合欢花已经破碎,零零散散地随着风飘落到四处。
第二天,顾行之很快收到了顾廷的回信,顾氏夫妇很开心,年末便会提前回府,不?过在此之前,顾行之要先?准备婚书。
顾夫人更是欢喜的很,特意去庙里?请人算了?良辰吉日一同写在信中。
顾行之写上两人的生辰八字去馆中请了?人算卜,然后按照顾夫人在心中交代的内容写下了?婚书。
带着东西来到沈府,沈廷威接过他带来的信大致扫了一眼,便叫了沈夫人过来定下了?两人的婚期。
沈夕念躲在屏风后偷偷摸摸地看着这边,沈廷威斜了?她一眼,还是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沈夕念欢快地跑过去,立刻暼了一眼顾行之,在她父亲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不敢放肆过头,马上正了神色端坐在椅子?上。
沈夫人站起来走到沈夕念的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笑说道“念儿,我与你爹爹决定将年后的二月初八定为你和行之的婚期。”
沈夕念乖巧地点点头:“都听爹娘的话。”
沈廷威鼻腔中冷哼一声:“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听我与你娘的话。”
顾行之适时地开口:“多谢伯父伯母的厚爱,晚辈定?当好生珍惜。”
然后在沈夕念眼巴巴的注视下,顾行之从容的站起身对沈氏夫妇行礼:“那晚辈就先告退了?。”隐晦地用余光看?了?眼沈夕念,后转身离开。
沈夕念还抻着脖子?看?门口,“咳!”沈廷威用力干咳一声,脸色不好地道:“人都走了?,你?还盯着外面作甚!”
沈夕念回头,沈廷威沉着脸:“一个女孩子家,知不知道矜持为何?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沈夕念一点也不?在意,跑过去挽住沈夫人的胳膊,娇嗔道:“娘,我就要嫁人了,女儿舍不?得您~”
沈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念儿乖,顾府离咱家也不?远,念儿可以随时回来呀。”
沈廷威眼睛一瞪:“胡闹!嫁出去的女儿怎能随随便便就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