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松笑着从余桃怀里接过三娃,拍了拍他的屁股,道一声?:“臭小子,要不是心疼你娘,是不是还不让我抱。”
站在一边的周小丽看到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
刘青松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轻而易举地击破她敏感又骄傲的自尊。
她一直以?为刘青松是不会笑的,至少她认识刘青松的几年里,刘青松很少笑。
周小丽唯一一次看见刘青松笑,是在一场表彰大会上。
部队文?工团为那次表彰大会进行?了汇演,汇演中一个节目非常的精彩,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只有刘青松,清隽的侧脸上嗪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深邃得好像藏着宇宙。
“青松哥......”周小丽喃喃道,含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呦,这是咋了,俺咋没看懂呢?”王来娣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纳闷低声?问?刘柏杨,“这小姑娘咋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刘柏杨无奈看着王来娣:“你没听见这个女同志一口?一个青松哥啊。”
“喊青松叫‘哥’也没啥啊!”王来娣在该敏感的地方一点也不敏感,若是婆婆刘杨氏在这,早就?忍不住骂她二憨子了。
“这不是喊‘哥’不‘哥’的问?题。”刘柏杨急了,拉着王来娣凑在她身边低声?道,“你让俺咋说?呢,你瞅瞅,她看青松那眼神,就?跟村里吴寡妇看刘友田那眼神一个样。”
吴寡妇跟刘友田一个丧夫,一个是老大难单身汉,早就?看对眼了,就?是吴寡妇的婆婆非要拦着不让吴寡妇不让她再嫁。
吴寡妇每次看到刘友田,就?跟那织女看牛郎一个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王来娣一听就?明白了,仔细一瞅还真是。
“这么?小就?发s啊!”王来娣大咧咧脱口?而出,声?音大得十几米远外的人都能听到。
知道刘柏杨一开始气啥,王来娣从上往下挑剔地打量周小丽一眼,那眼神就?像旧社会里婆婆打量着小妾。
她瘪瘪嘴,拉拉赵来运的胳膊问?道:“小赵同志,这就?是你跟俺说?的那狐狸精吧?这长得也不好看啊,瘦的跟个猴似的,还没俺弟妹好看呢。”
赵来运尴尬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在一旁的周小丽听到王来娣的粗鄙下流的话?,忍不住羞恼得面?红耳赤。
没有穿越前,她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穿越后,虽然“出身”不太好,可母亲嫁入周家后,周小丽也一跃??为“官”二代。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周小丽都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体面?,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可她也只是爱刘青松而已,爱有错吗?
周小丽自问?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根本算不上插入别人的家庭,她不该遭受这样的侮辱。
看到余桃拉着孩子站在刘青松身边的那一刻,周小丽心里就?破防,现在还被王来娣用如此?下流的话?辱骂,周小丽觉得自己的真心和尊严都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着。
她气得浑身发抖,周小丽以?前没有遇到过像王来娣这样的泼皮无赖,就?算遇到了,别人也会因为她继父,不敢跟她计较。
“你说?谁是狐狸精?”周小丽抖着声?音问?道,“发s”两个字太过粗俗,周小丽说?不出口?。
“谁答谁是狐狸精呗,咋地,还诬赖你了?看你年纪不大,就?急着想找男人啦?你发s到别处去啊,搁在有妻子孩子的男人家门口?发s干啥呀!”
农村妇女吵架都比谁嗓门大,论嗓门王来娣没在怕的。
周小丽嫌弃王来娣粗鄙,其实更粗鄙下流更不堪入耳的话?,王来娣还没说?出来呢。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周小丽用各种借口?找刘青松,有没有勾引别人男人的嫌疑。
偏偏周小丽这种人,还要往自己身上盖层遮羞布。
别人把她的遮羞布拿下来,她反而恼羞??怒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余桃更不把周小丽放在眼里。
说?实话?,她看到周小丽出现在这,一点也不生气,更多的是厌烦恶心。
三天两夜的旅程,最后一天余桃基本没有睡觉,她现在又困又累,只想快点吃点饭睡觉,不想跟周小丽再做纠缠。
“我们知道了,天都黑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周同志可以?先回去吗?你若是有事,明天可以?再来。”听到周小丽的话?,余桃开口?回复道。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周小丽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明明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只想默默守护着刘青松,可是周小丽心中已经无数次排练跟余桃见面?的场景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刘青松不该对她如此?冷淡,余桃也不应该这么?平静。她应该歇斯底里发疯发狂,她应该像王来娣一样粗鄙,亦或者?,她应该哭哭啼啼没有一点主见……
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平静的,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小丑。
“我不是狐狸精,我也没插足过你的家庭,这位大嫂要跟我道歉。”周小丽有些?不依不饶地盯着余桃,背也挺得笔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已经零碎的自尊重新拼起来。
“想让俺道歉啊,行?啊!”王来娣插着腰,仰着头,一脸不屑的盯着周小丽看,声?音大得引来周围的邻居都偷偷地躲在篱笆后面?看。
“狐狸精啊,俺对不起啊!俺不该骂你,俺骂的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夜里跑到别人家门口?,找别人的男人发s。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教?的,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专门搞破鞋,挖墙脚的女儿啊!”
几句话?王来娣骂得抑扬顿挫,跟唱大戏一样,她的手还指指点点,方向专门对准周小丽。
斜前方不知道是谁家的军嫂在听墙角,看完王来娣这番作态都忍不住笑出声?。
周小丽听到这笑声?又羞又气,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被扒光了一样。
前面?住着的两位军嫂,分别叫李招娣和徐红果,她俩平时最爱挑拨是非,说?人长短。
因为她跟刘青松的谣言,周小丽义正言辞地和这两位军嫂都闹过矛盾,还差点闹到师长面?前。
周小丽不用看都知道,那俩人现在一定在看她笑话?。
平时她伶牙俐齿,可真的遇见王来娣这种乡下的混不吝,周小丽只会气得发抖,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更别说?在内心深处,她心虚理亏,说?服不了自己。
暗中所有人讥笑的视线都放在周小丽身上,仿佛她就?是王来娣口?中发骚的狐狸精。
周小丽通红的眼睛,下意识去寻找刘青松的身影。
刘青松是她心中的英雄,她想得到刘青松的帮助。
刘青松没有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他抱着三娃,正单手从车里把拎行?李出来递给?余桃。
周小丽错愕一下,受不住倒退两步。
余桃见她这样,既觉得她惹人厌恶,又觉得她可怜。
看完那本小说?,只有余桃知道,周小丽女追男的过程是多么?艰辛。
若是那个男人不是她丈夫,不是任何一个打上别人女人烙印的男人,说?不定余桃还会为周小丽的勇气鼓掌。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刚刚从封建社会走出来,在许多地方,还有很多封建礼数压在女人身上。
勇气难得,可惜周小丽的勇气用错了地方,她从后世而来,却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追男人身上。
余桃才没有闲心去同情一个想抢自己丈夫的女人,就?算那个丈夫她没有多大感情,那也是她的丈夫。
看看天色,她现在实在不想跟周小丽纠缠,家里三个孩子也没吃东西?,二娃刚才就?在叫饿。
想到这,余桃微微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烦地劝道:“你别不依不饶了,事情若是闹开,对谁影响更严重,你心里清楚。我们刚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周同志,可以?先请你回去吗?”
余桃话?里的不在乎和显而易见的轻视讨厌,让周小丽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只惹人厌的苍蝇。
这样想着,周小丽又看了刘青松最后一眼,刘青松依旧没有发半点心思在她身上。
周小丽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跑远了。
“呸!真是哪都有不要脸的人。”王来娣对着周小丽的背影骂了一句。
余桃好笑:“好了,大嫂别气了,刚才还吵着饿呢,现在不饿啦?”
“俺气都气饱了。”王来娣道,“你咋不气哩,要是有女人敢勾引刘柏杨,看俺不拿着铁锹把她家的祖坟刨了。”
“我现在头昏脑涨的,哪还有劲儿生气啊。”余桃道,“再说?,男人想找新鲜的,谁能拦得住。”
“那也得把男人栓紧了。”王来娣道。
刘柏杨拎着行?李走过去,刚好听见王来弟吹牛,忍不住说?道:“别听你嫂子瞎吹,真有女人勾引我,她也看不出来。”
“就?你长这个样子,哪有女人勾引你呀,对你我放心着哩。”
刘柏杨一脸你这个二憨子的表情看着王来娣半晌儿,啧啧道:“幸亏俺老刘家的男人人品好,要不然有你哭的。”
说?着刘柏杨哼一声?,拍拍刘青松的肩:“是吧,青松?”
这举动是对刚刚误会刘青松的歉意,也是对他所作所为的认可。
刘青松笑笑,“可不是吗?”
兄弟俩两三趟就?把车里的行?李搬完,把行?李归置好,警卫员赵来运也拿着饭盒把饭打回来了。
东北一到冬天土地都被冻上了,青菜根本活不了。
每到秋末初冬,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屯土豆、白菜这些?耐放的蔬菜,屯上几千斤,能从十月份一直吃到来年三月。。
这个时节,部队的土豆白菜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想吃一口?青菜都难。
初来东北的余桃还不懂,见打回来的菜还不错,带着当地特色的口?味,一样是酸菜炖粉条,里面?放了肉末,还有一样是炒豆芽。
“很丰盛啊,你每天都吃这个吗?”余桃接过刘青松手里的馒头问?道。
馒头是白面?的,一个有余桃的巴掌那么?大,吃起来结实劲道。
“干部伙食,丰盛吗?等你天天吃这个,你就?该吃够了。”刘青松道。
有段时间,食堂连续半个月,从早到晚都是酸菜,干菜,吃得刘青松都觉得再也吃不下了。
刘青松所在的军队位于?军事要地,就?算外面?有些?地方的人还在饿肚子,国家也会优先保障让战士们吃饱。
也许是饿极了,这顿饭几个人吃的都非常满足。
越到深夜温度越低。
这都二月末了,外面?的温度还能达到零下10度,比禹都最冷的时候还要低。
站在外面?抬头看,天上的星空清晰又明亮,无数颗星星悬挂在头顶,亘古不变。
不过这里的星星好像也是冷的,让人看着都瑟瑟发抖。
余桃裹紧自己的棉袄,缩着肩小跑进了房间。
军队分的房子坐北朝南并排四间,一间堂屋一间灶屋,卧室只有两间。
因为大哥大嫂陪着余桃一起来,今天晚上,余桃注定要跟刘青松住一个房间里。
余桃心里抵触,因为上辈子三娃的死,她对刘青松多少有点埋怨。
不管是不是为了孩子,余桃都已经决定,这辈子要跟刘青松过日子,有些?事情也不可避免,比如同床共枕。
都做好心里准备了,临到头余桃还是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火炕已经烧热,屋里倒也不冷。
刘青松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看书,见余桃哆嗦着进来,似笑非笑道:“让你在尿桶里解决,你害臊,这下知道冷了吧?”
“大哥就?隔一个堂屋睡觉,我怎么?解决”余桃瞪他一眼:“你洗脚了没?”
“当然洗了,我用你洗过的水洗的。”
“那么?快?”余桃随口?道,穿着衣服跨过刘青松的脚,到了炕的另一半。
炕砌得很大,不过上面?躺五个人,还是显得狭小。
三个孩子横七竖八地已经睡熟了,有三个孩子跟他们睡在一起,余桃心里稍微有些?安全感。
她看了一眼刘青松,快速把身上的棉袄脱了,转进被窝了。
炕烧得热乎乎的,余桃抱着三娃小小的身子,幸福地闭上眼睛。
刘青松眼睛一直瞄着她看,见余桃躺下了,手里翻了一页书,又把书盖在腿上,侧头问?道:“你真不问?问?我跟周小丽的事情?”
余桃睁开眼睛:“怎么?,你们不是不熟吗?还有啥故事?你想说?我也不介意听。”
刘青松不自在的把书拿起来:“我这不是跟你交待清楚吗?别到时候你误会,以?前在首都上军校,我无意中救过周小丽。”
“还有这事?”余桃皱眉问?道,她怎么?不知道,书里也没写啊…
说?起书,余桃再去回想那里面?的内容,许多片段已经变得模糊了。
她正在遗忘,这个念头余桃一愣,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下一秒她又释然,哪个人不会遗忘,命运早已经发生偏转,证明书中剧情一定可以?改变。
把书里固有的剧情记得再清楚也毫无意义,还不如把握现在,过好每一天。
刘青松看余桃表情复杂,像是有些?吃味,连忙道:“我自己都忘记了,救她的时候,她才十三四岁。”
“然后呢?”余桃漫不经心地问?道。
刘青松又拿起书:“然后她就?跟过来了,后面?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她来之?后我没认出来,还是看在周建国的份上照顾她两次,再之?后就?躲着她走了。”
“哼,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余桃心里没有波澜,闭着眼睛道。
刘青松问?她:“恭喜我啥?”
“恭喜你魅力大,让别人追着你跑。”
“可别,我真吃不消。”刘青松道翻了翻书。
余桃轻笑出声?,她迷迷糊糊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次对你来说?就?是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沾花惹草。”
说?着余桃打了一个哈欠:“家里什么?都没有,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刘青松见状温声?道:“睡吧。”
他话?音未落,余桃已经睡熟了。
刘青松笑笑,又翻了两页书,听着平缓的呼吸声?,彻底看不下去,干脆把书放在一边,也转进被窝。
夜深了,第二天要忙的事情的确还有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牛气冲天!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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