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兆英冲他摇头,“我知道你不忍,我又何尝不会心生恻隐,但世道如此,你能救得了一个采珠人,能救得了南越千万户珠民?”
张士乾沉默不语,彭兆英在他肩头拍了拍,“我去结雇沙船的账。”
张士乾道,“我去珠市转转。”
珠市就快要歇市,张士乾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正好遇上了之前马瘸子介绍过的一个货主,那男人姓翁,马瘸子管他叫翁不吝,也不知是真名还是个外号,他生得个子瘦高,眼睛细长,双手总是拢在袖子里,好像揣着什么东西一样。
翁不吝看见张士乾便凑上来打了声招呼,“小张爷在找什么?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货?”
顿了顿,他看了眼天色,“都这时辰了,正好今天歇市后我那里会来一批新货。“
张士乾答应了下来,和翁不吝同行去了他的宅子,不多时就有他说的货送了来,也不多,大小不一的几个木匣子,都装着个头圆润成色上佳的南珠。
翁不吝打开来给张士乾看了,见他无动于衷,便道,“若是看不上这些,我这里倒确实还有个好东西。“
翁不吝走到里间,取出来一个厚实的木匣子,打开来,匣子里铺着一层白色锦缎,锦缎上躺着一颗有鸽子蛋大小的黑珍珠。
他托着木匣子道,“不是我夸海口,这颗海青珠的成色、个头,就是放到贡珠里头,都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
张士乾没听过这个名字,问了声,“海青珠?”
翁不吝道,“是这种黑珍珠的名字,因为黑中会透出一点青绿色的光泽,看,是不是光彩夺目?”
“黑珍珠本就稀少,海青珠就更是黑珍珠之中的珍品。传说得了月魄精华的珠蚌才能产得海青珠,那点青绿色的光泽便是月魄的光华。”
“前一阵有客人想要收黑珍珠,我手里没货,便问了不少相熟的采珠人,兜兜转转没想到竟得了这么一颗极品,也没舍得给那客人,今日若是小张爷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割爱。“
张士乾接过了那木匣子在手里低头看那颗黑珍珠,翁不吝又进了里间,张士乾突然感觉到腕上一松,敖羲飞出来停在他跟前,张士乾看向她,“怎么了?”
他话还没问完,就见她一低头又一仰首,张嘴将那颗海青珠叼进了嘴里,他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得咔咔两声,硕大一颗海青珠在她牙间被一下咬碎,飘出了些许珠粉。
翁不吝说着话从里间走了出来,敖羲飞回了张士乾袖子里,他啪得一声合上了那木匣子,对翁不吝道,“这海青珠我要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要是还有其他海青珠,我都要了。”
翁不吝愣了一下,问,“要多少?”
张士乾道,“多多益善。“
翁不吝摸了摸头,“这我倒是得去找人问问。”
张士乾从翁不吝那里出来,走到无人处拉开了袖子,敖羲双眼半眯,微微抬起脑袋看他。
张士乾问她,“你吃这个?”
她摇头又点头,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勉强还能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