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胡不逢甚至有些替林安清可惜,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关怀。
胡不逢天生说话嗓门大,即便他已经有意缩小了音量,凑的近些,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这调侃的话语,不光林安清听到了,其他人也听的明明白白。
有其貌不扬的人不服气的嗤笑:“呵,这话说的好听,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说的是人来附和。方才林安清吸引了那么多女人的目光,早就引起了许多考生的不满,一直引而不发罢了。
即便林安清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也没有做错什么,但他们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了。
“就是啊,脸长的这么漂亮,就算不学无术,随便娶个富家小姐也能吃穿不愁了。”说出这话的,是一个一身清贫布衣的考生,他衣冠整齐,但难掩衣服上零星的补丁。
这明显是一个从乡下小城镇而来,家中清苦,砸锅卖铁赶来京城赶考的农家子。
那些衣着华贵,瞧着就价值不菲的富家、官家考生他们不敢招惹,可面对同样穿着普通衣服的林安清,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甚至其中不乏有知晓内情的人,刻意提高了嗓门,专门往林安清的痛处刺去:
“说的是啊,听说这小子之前还和丞相家女儿订过婚呢,咱们可高攀不起。”
“那后来呢?”有人不怀好心,锲而不舍地追问。
“后来啊,后来就被那丞相府小姐踹了呗。”说出内情的那人哈哈大笑,随口道,“人家可看不上他这么个小白脸。”
当今丞相姓杜,膝下有一名独女名叫杜婉音,鲜少出户,传言她貌若桃李、气质如兰,是近年来首屈一指的大美女。
那杜婉音虽说没多少人见过,但光是听传言,就成了不少男人眼里的梦中情人。谁能娶到这位高门之女,就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他们越说越难听,原本因为林安清的出尘容貌而多看他几眼的人,也跟着都移开了目光,没再盯着他打量。
从始至终站在原地,林安清没想出言反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些人虽然话说得难听,但讲的也八九不离十,确实是原主过去的经历。
原主和丞相的独女杜婉音确实有过一段情,但因为他不学无术,毫无上进心,被丞相那边强制性切断了联系,还将他赶得离丞相府远远的。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他对杜婉音也算用情颇深,自那之后就一蹶不振,日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再没什么大出息。
话题中心的林安清没什么反应,他旁边的胡不逢可受不了这个气,听这些人越说越难听,他浅棕色的皮肤都气得通红,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胡兄。”林安清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不光是没有和这些人动手,连回嘴都没有一句,在胡不逢看来,就是任由这些嫉妒他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往伤口上撒盐。
这已经不能说是温柔了,脾气实在是太好了,连对这种人反击都不愿意。
胡不逢怒其不争,但他也没再做什么,只忍不住叹了口气:“林弟,你实在是……”
他拉着林安清,苦口婆心的劝导,活像个老父亲:“你这种温和的性子,到了官场上,没几天就会被那些老油条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到了官场上,虎豹豺狼才不在意你是不是善良,是不是待人温和有礼。谁都知道挑软柿子捏,没几个人是有良心的。
“我没事,胡兄放心。”反倒是林安清状态不错,反过来安慰胡不逢。
他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似乎对这些侮辱谩骂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这下,胡不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他还是生气,就偏过头瞪了那几个嚼舌根的人几眼。
生得人高马大,他这么凶气腾腾的瞪人,倒也当真有几分威慑力。
那些惯会欺软怕硬、嚼舌根的考生下意识地缩缩脑袋,议论的声音小了不少。
一群人站在殿前等了不知道多久,腿脚都有些麻木了,宫门才打开。
几排身着红黑宫服的太监蜂蛹而出,训练有素的排好队形,带领着他们进宫。
这些宫里的人出来了,即便这是一些太监,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也不敢说话了,乖的和鹌鹑似的,跟着他们走。
大启国的皇宫,红门、金瓦,金碧辉煌,使人有厚重庄重之感,和宫外浓厚的市井气息截然不同,到处都透露着尊贵的气息。
那些从小地方来的考生安分守己,不知不觉都看直了眼,满是惊叹。
“陛下到——”
待考生们在大殿站定,台上才蓦地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