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边的军舰,谢隽先是一愣,然后牵起温觉的手。
他踏上甲板,越边际越近,那片极光越清晰,跟今早压迫的天气一样令人难受,甲板上十分洁净,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滑。
甲板上又下起淅沥的雨,只落在伞面上,滴答一片。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足够将两人容纳的黑伞。
那场巨响没有给温觉造成任何意外的影响,一路上温觉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一直有个目的,到达港岸才停下脚步。
雨雾中巨大军舰像搁浅后孤零零的鲸鱼骨架,没有任何生气。
极光的墨绿色落在甲板上,每走一步都像粘液。
两人一直走,或者是谢隽跟着温觉走。
停在了甲板的尽头,一个毫不?起眼的......拐角处。
温觉将伞递给谢隽。
她的指尖泛白,放手伞柄后渐渐有了血色。
温觉蹲下,她的指节轻扣。
只是三声。
咚!咚!咚!
清脆的铁板敲击声一点点蔓延军舰空气中回荡,因为寂静显得格外清晰,谢隽盯着地板,心?脏也跟着这敲击声咚咚咚震动。
那是一块被撬起的地板,只有一个孩童手腕大小的缝隙,这样的距离足够站在他距离看见地板下。
只是一片黑暗而已。
辨别不清。
伴随着温觉又一次敲响,咚!咚!咚!
谢隽手心?渐渐黏腻起来,他攥紧手中的伞柄,桃花眼轻轻拢成一条线,而露出的瞳色已经开始转变。
温觉的指节停下。
不?知是不是晃眼,那地板下面......
开始出现......
漆黑中渗出墨绿色......像是撕裂黑暗的阴火,不?止一片,黑暗被撕裂得遍体鳞伤,这样的颜色谢隽再熟悉不?过。
一双、两双、三双.......甚至无数双......
墨绿色的瞳孔深浅不?一,可那样的眼神里只有无助与悲凉。
那下面.......是人......
“是人.......”
谢隽小声说出口,他将伞柄攥得更紧了些,努力组织他的语言,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分明是军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温觉交给裴珏西项目出错的军舰。
温觉抬头,她的指腹轻轻抚摸过钢板。
声音像冬季最后一场寂寥的雪。
“他们是群系星人。”
温觉的话?解释了这一切,地板下面住的人是群系星人,是人类,是所有星球都厌恶的人类。
谢隽不明白,一艘军舰的地板下为什么要关押群系星人,在星际联盟法典上只是规定:群系星人不得已居民身份居住任何星球。
仅此而已。
可他们不是罪人。
他丢掉手中的伞,面前的场景可以算得上?冲破了人所有能够接受的极限。
他们......像犯人被关在甲板下狭小的底层,就像群系星人在整个星际的处境,他们一直都是过街的老鼠。
他奋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揭开已经完全封锁的钢板。
但那个缝隙不?会因为他的力气而撼动一丝一毫。
“隽,停下。”
温觉的声音打破这层迷障的锣鼓。
她攥住了谢隽的手腕,男人的手腕因为用劲而涨红,他雪白的脖颈也泛起青筋,无力感一点点袭击他浑身上下。
谢隽很快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对于这艘军舰来说。
omega......太过渺小。
但是族群的血液,那甲板下深浅不?一的墨绿色瞳孔像织起了一道道网,将谢隽笼罩起来,他害怕,他害怕得发抖。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谢隽的眸底瞳色也渐渐转变,他反手攥住了温觉的手。
他牢牢握住,似乎这不?是救他们。
而是救他自己。
还有他的孩子.......
温觉的手一点放在他的肩上,掌心?缓慢安抚:“冷静一点,冷静.......”
见谢隽渐渐安静下来,温觉开口:“他们是群系星人........”
“但不?是祭品。”
她就着口袋拿出一块糖衣,剥开递到他口中,糖衣渐渐融化舌尖,这股甜味暂时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谢隽的大脑渐渐舒缓,他又看了一眼甲板下。
那些瞳孔的颜色很浅,而且没有印记。
正如温觉所说,他们不是祭品。
“他们为什么会在下面?”谢隽松开抓住铁板的手,卸掉力气一下子垂坐地面。
温觉将他扶起将他扶到拐角处的座椅上?,他们离那块地板不远,只要眼神掠过,依旧能想到地板下的人。
这时,西边又猛地出现进攻的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