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算村里的社员,在?城里因为是部队大院,地方上也不太管得着,自己在?家里开饭也没人管,而今姜家村生产队和上边的公社,谁那?么蠢管到田大花头?上呀。
被服厂年前虽然没明确放假,可是暂时没生产,工人实际歇工几天,姚青竹也就跟着回来了,老奶奶,姜守良,还带着两个娃娃,两个放了寒假的中学生,只有?姜茂松暂时留在?城里。
回到家安顿好一家人,把老人孩子交给姚青竹,田大花就悄悄上了山。
她每天在?山上一呆一整天,回来也没见她拿什么东西,有?时背一捆柴、捡几个野板栗回来,或者不知从哪儿扯了一把野蒜,顶多也只是见她拎回来一只野兔,还特意去跟四叔说,过年就不去分?生产队打的那?一点野味了,自家就这么过了。
不得不低调。
这么一想,也幸亏他们进了城,不是村里正经?的社员,生产队的社员就算上山打到了猎物,也没法自家做着吃,不让做,锅都摔了,私人家里不许冒烟,被发现又要割尾巴了。
田大花每天天刚亮,就动身上山了,兴许直到黄昏才进村回到家中。姚青竹对大嫂的某些技能还不太清楚,只听福妞和石头?说她曾经?打过野猪,跟姜茂松一样,姚青竹只以为大嫂会?下个套子捉野兔之?类的,却没认为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可以徒手?打猎,所以在?姚青竹想象中,那?野猪,还真是自己掉进崖下,被大嫂幸运捡到的。
于是姚青竹便整天跟着担心,劝她说:“大嫂,你这样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还是不要了吧。”
“没事儿,我也就是在?附近山上转转,捡个柴禾找个干果,我又不走远。”
老奶奶却知道她以前的习惯,便又念叨了她好几回,叫她一个人务必小?心,不许进深山老林子。
老奶奶久不出门哪里知道,近山早就被村民?们踩遍了,先是要伐木开垦荒山,再后来生产队结队上山挖野菜,茅草根都挖出来吃了,男人上山打猎,打得野鸡野兔都少见了,都不敢往近山来了。
也只有?往深山走。
然而深山却是她的天地。田大花脚步轻盈,灵巧地越过山石枯树,手?一扬,便飞石打中一只野鸡,她走过去,把那?野鸡趁热飞快地拔掉毛,掏出小?刀挖掉内脏,拿随身带着的盐抹一遍,就用纤细柔韧的藤蔓系上,拎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田大花是敬畏大山的,以前她打猎,一次也只打两三只野鸡野兔,够吃一两顿就行。可这次不同,她进山一趟,也就尽量多打,半天下来,她肩上便用树枝挂五六只野鸡,在?野外,野鸡比野兔好处理,不用剥皮,剥皮田大花真不在?行。
大的猎物,她打过野羊,真的是打,她没有?弓箭也没有?猎.枪,甚至在?这山上找不到可以做弓箭的竹子。野羊一般不会?单独活动,一个野羊群,少说也有?三五只,她就用石头?,用木棍,直接抡过去,打不到也许野羊们就飞快地逃了,然而她打到了一只。
那?么大一只野羊,也只好找一处平整干净的石板,尝试着分?割开来,一块块拴上藤蔓,用一根树枝挑着,前边后边挑着一堆羊肉,看上去竟莫名有?些喜感。
赶在?太阳偏西,她就得匆匆往回赶了,不然天黑下来,深山的夜晚是非常危险的,一脚不慎就可能跌入山崖。
田大花在?太阳落山前赶到附近一处山崖,爬到一株巨大的野板栗树上,把一块块抹了盐的羊肉,还有?一早猎的野鸡,全都挂在?树枝上,让它们自己慢慢风干。
这样处理,或许会?有?老鹰来夺食,也不用太担心,因为野板栗树的枝桠比较密,挡住了老鹰,也不容易发现,就算来了也抢不走多少。抹盐风干的肉,她就可以带回城里家中,也方便存放。
深山的树木,总是长得又高又直,她娇小?的身材攀在?树上,或许就被深山的野狼和熊瞎子们当?作什么动物同类了。
一连上山几天,这天她猎到了一头?小?野猪,这东西在?山上不好处理,再说这是做腊肉的顶好材料,加上小?野猪不大,田大花索性就把它背下了山,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村,她便在?村西不远小?山坡的林间坐下来休息,一直等到天色黑下来,才背着野猪走出林子,打算回家。
远远的一道光柱照过来,有?人过来了,田大花没法知道对方是谁,便索性放下野猪,走出几步故意喝问道:“谁?”
“大花?”那?人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恶声恶气地说:“你这傻女人,跑到哪儿去了,你急死?我了。”
居然是姜茂松,手?里拿着个手?电筒,田大花笑笑问道:“你今天回来了?”
“你还敢笑!”姜茂松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瞪她,然而天色昏黑田大花也看不见,姜茂松走到她近前,站住,伸手?用力?把她拥进怀里,后怕地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瞎操心。”
田大花不当?回事的口气终于惹恼了姜茂松,没好气地责备她:“少心没肺!”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更,时间可能稍晚,估计十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