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太不可思议,祁渡顿了顿,点点头:“同学们闹着玩的。”
“虽说就办过那么一届,好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旁边有人感叹,“像咱们那届帅哥云集也真是罕见,珠玉在前,之后再选什么校草都少点意思。”
席真看向说话人,觉得有点眼熟。
五官端正的Beta青年呆了呆:“不是吧,真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祁渡不动声色地用信息素罩住席真,端起酒杯敬青年:“顾超,好久不见。”
他不希望有外人知道席真记忆混乱。
席真眨了眨眼,又问:“顾超是谁?”
“……”青年有点难受,“高一时候我是你前桌啊,经常问你借橡皮那个。”
席真:“……”他才刚上一天高中,还没有人问他借橡皮。
同学们一看席真还真不记得顾超了,纷纷凑上来问记不记得自己。
结果席真一个都不记得。
毕竟他只是个刚上高中的新生。
同学们假模假样哭一场,完了还挺感慨。
“听说校霸结婚后就成了人.妻,我之前还不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眼里只能看到彼此吗?”
“我要是有个校草做老公,肯定也记不得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啊。”
“祁渡绝世好A,不管是求婚还是婚礼都超用心。”
“可惜他俩婚礼在国外办的,没机会一睹盛况。”
“……”席真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有一个问题,“谁选的校草,我没祁渡帅吗?”
众人:“……”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越活越过去了?只有十几岁的小孩会在乎这种虚名吧。
顾超安慰席真:“你就比祁哥少一票。”
席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是不是你没投我?”
顾超:“……”
“投了吗?”
顾超不知道席真为什么这么执着,心虚地撒了个谎:“我投你了啊,咱俩前后桌嘛。”
席真“哦”了一声,没有相信。他看出顾超在心虚了。
可能是因为“校草老公”这四个字太刺耳,他心里很不服气。
顾超开始后悔接过校草这个话题。
好在老同学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家很快聊起别的,席真也没再追问下去。
顾超松了口气。
饭吃到一半,新人敬酒,裴凉宋燃穿着情侣西装,联袂而至。
两人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同框都自带粉红特效。
席真低低地艹了一声,真他妈受不了。
“裴哥燃哥,早生贵子啊。”顾超笑嘻嘻地道,“看咱们祁哥真哥多给力,三年抱俩。诶真哥,听说三胎快开放了,你们还生吗?”
妈的,又是你。
席真暗自下定决心,要是能回到过去,一定不借这姓顾的橡皮。
祁渡注意到席真眉眼里压不住的烦躁,对生孩子这个话题异常敏感,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产后抑郁。
他担忧地皱起了眉,对顾超道:“裴凉宋燃有自己的安排,不用我们操心。”
顾超“嗯”一声:“说的是啊。”
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真哥,这脸色怪吓人的。
他不敢乱说话了。
席真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忍不住问宋燃:“你会生孩子吗?”
分化成O,生孩子,这种事情真的能接受吗?
宋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裴凉,耳朵有些红:“顺其自然吧。”他轻咳了一声。
席真被他娇羞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等这两人去了下一桌,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祁渡片刻都不敢离开席真。
在席真的强烈反对下,祁渡总算没有跟进隔间。
锁上门,独处封闭空间内,席真对着隔间门怔怔地发呆。宋燃坦然接受了分化,还和曾经的死对头甜甜蜜蜜。
那他呢?
他耳边响起祁远丛和祁远钊喊爸爸的声音,心软了一瞬。
要接受吗?儿子、老公、家庭主O……
Alpha的信息素顺着门缝飘进隔间,黏黏腻腻地缠上他的脚踝。
后颈一下子热起来,本能催促他开门扑进Alpha的怀里。
凉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打了个哆嗦,恢复了少许清醒,低头看了眼仍然平坦的小腹,一想到其中正在孕育生命,突然不寒而栗。
他不禁转头,看向半开的窗户,仰望广阔的蓝天与白云。
鸟儿在天边自由飞翔。
树木在风中随性摇摆。
蚂蚁爬上窗台,越过滑轨,奔向野外。
席真的神情一点点坚定。
不能再这样下去。仅仅一个礼拜,他就已经快被Alpha的信息素改造,臣服于Omega的本能。
他必须立刻离开,逃离温水煮青蛙。
一念至此,席真用力推开窗户,撑着窗台跳了出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跳出去的下一秒,隔间门被一只手死死按住,半分钟后,伴随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锁崩断,门被强行拉开。
隔间里,人去楼空。
毫无缘由地,老婆就跑了。
洗手间灯光惨白,Alpha脚边厚重阴影拉长变形。静默片刻,祁渡面无表情地看向席真逃走的方向。
Omega的信息素留下一串指引方向的标记,清晰得像是猫在雪地上留下的梅花印。
祁渡却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再温柔体贴的Alpha,骨子里都是疯狂混乱的。
这种疯狂与他们对Omega的爱成正比,爱得越深,越疯狂。
没有Alpha可以接受这样的逃离。不想去问原因,只想把Omega抓回家,死死按进怀里,两个人重新融为一体。
祁渡立在原地,用最后一丝理智按捺住人类皮囊下暴涨的邪恶。不能现在去追,会伤到他。
然而耳边仿佛听到恶魔低语,去,快去,用金银打造锁链,用美玉建造牢笼,让他再也无法背叛。
不,不能那样做。
克制,再克制。越克制,越要爆发。哗啦啦的水声在虚空响起,看似没有攻击性的温驯大海开始涨潮,空气变得湿润咸腥,某种巨大的海底生物拖着数不清的触手,缓缓爬上海岸,露出狰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