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席真被QQ电话吵醒。
他怀疑人生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高一九班—祁渡”几个字,好半天接起:“?”
“图书馆,”祁渡言简意赅,“写作业。”
席真:“……”
他揉了揉困倦的眉心:“今天已经是周六了。”
“作业写完了?”
“……”
“还没起床?”
“……”
翻了个身,席真面不改色地道:“早起了,刚晨跑结束。”
“半小时后见。”
“不……”要。
“要”字还没能说出口,祁渡已经挂了电话。
草。席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睛一闭,丢开手机,想继续睡,手机又震了震,拿起来一看,还是祁渡。
—不然你家?我可以过来。
草。席真黑下脸。
—还是图书馆吧。
两分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顶着秋老虎的余威,背着书包骑单车赶到图书馆,远远看到门口已经有个高高瘦瘦的黑发男生在等,席真忍不住又低头骂了一声“草”。
怎么就被这家伙带了节奏?
臭着脸停好单车,席真手揣衣兜里,走到黑发男生面前:“等顾超?”
“他有事,来不了。”祁渡转身迈入图书馆。
席真:“……”
他怀疑祁渡是故意的,但看看男生平静的面孔,说这种话很容易自取其辱,只好憋住满肚子疑虑,闷不吭声地跟着往里走。
图书馆人不少,做作业的中学生、看报纸的老大爷、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非要到图书馆趴着睡觉或者玩手机的中年人。
席真跟在祁渡后面,好容易找了张空位,面对面坐下,拿出作业开始写。
他当然写不出,把昨晚已经读过的题目再读了一遍,就撑着脑袋,捏着笔,百无聊赖地用余光打量祁渡。
祁渡桌上没有作业本,应该是已经写完了。他拿着一张学校印的卷子在做。
席真瞄了好几眼,才看清卷子标题是《2015年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一卷试题》。
“……”我们不一样。
看着祁渡低头在草稿纸上刷刷推公式,一截清瘦的小臂搭在桌面上,席真一下子想起校草争霸赛,祁渡出圈的那张照片就是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被拍的。
这家伙不会是把图书馆当家吧?
打量着祁渡微垂的眼睫,席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也想给他拍张照。
幸好祁渡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动作。
“哪题不会?”
“……嗯?”
席真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
祁渡伸出笔在他作业本上敲了敲,又问了一遍:“哪题不会?”
“……”席真沉默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说,“哪题都不会。”
祁渡:“……”
席真有点燥:“你写你的,你管我?”
祁渡没说什么,起身拎起椅子,放到对面,在席真“你干嘛”“你不要过来”“我打人很痛”的注视下,捏着笔坐在席真身旁,笔尖落在作业本第一题上。
“在这里画条辅助线……”
“……哦。”
席真拿出尺子,听话地画了一条。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上午很快过去。
席真奇迹般地把数学题全写完了。
当然付出的代价是祁渡的卷子没能做完。
席真都觉得欠他人情:“中午吃什么?我请你。”
祁渡边掏手机扫共享单车二维码,边说:“不用了。”
“家里在等?”席真有点郁闷,他想快点还清这人情。
祁渡动作一顿,转头望他:“你家没人?”
席真嗯一声:“老爸加班。”
虽然父亲的高额津贴每月按时到账,老爸的工资也不算低,但很有危机感的老爸生怕工作技能不够多,中年被辞退,几乎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初中的时候席真看老爸这么累,周末也去做兼职,被老爸逮到,没被夸懂事。
当时老爸边哭边说:“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不让你跟我一样,没有童年,一辈子钻钱眼里。有空你就多看看书,或者有什么想学的,去报个班,赚钱不是你小孩子该做的事。”
老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席真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反驳他的“快乐童年教育论”。
—他都十几岁了,长得跟老爸一样高,童年个鬼啊。
—以及,学习哪里快乐了……
—兼职比报班快乐一百倍……
席真憋住了满腔吐槽欲,想了半天,试探着说要不报个拳击班?老爸欣然同意,立马给他报名。又不是只有坐在课堂里看书写题才是学习,强身健体也很不错。
席真也没浪费老爸的钱,拳击班上得成果斐然,打遍洛初无敌手。宋燃和裴凉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以前的荣耀不必再提,现在的席真不过是个柔弱无辜、周末也会乖巧写作业的普通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