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劝你还是收敛着点!”一个明显有点喘不过气来的声音插了进来:“葱翠你这小蹄子,竟然不等着我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我不是想着早点把信给姑娘嘛!”葱翠撅起嘴,很不服气:“谁叫你呀,要装大家闺秀,走路慢慢吞吞,纤纤作细步似的!”
嫣红擦了一把额头细细的汗珠,焦急的走了过来:“姑娘,你得好好管管葱翠了,今天内院可来了外男,怎么能这么张扬做致的,可别叫他们看了我们含芳小筑的笑话!”
“外男?”苏润璃好奇的看了看嫣红:“是谁啊?”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我和嫣红去二门找长福拿信的时候在鸣翠湖边看到两个年轻公子,长得很俊秀的!”葱翠朝嫣红挤挤眼:“是吧,嫣红?刚刚回来的时候你故意那么慢慢走是不是想再遇到那两位公子啊?”
“你说什么呢!姑娘,你看……”嫣红粉白的小脸涨得通红:“葱翠,我今天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姑娘,你可要帮我!”葱翠假装慌张,躲在了苏润璃身后。
“你们别闹了。”苏润璃拧了下眉头:“嫣红说的是,现在不比以前,可不能这么胡闹,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她该找由头教训你们了。”
“是。”葱翠和嫣红垂下手立到一旁,眼睛看着脚尖飘落的洁白花瓣。
“我年纪渐渐大了,比不得小时候能撒娇撒痴的,母亲这些日子看我的眼神和往日也不同了,势必是会要把我往那条路子上面引的,我已经轻松自在这么多年了,怎可让母亲为我操心?我就遂了她的心愿,做一个文静温柔的闺阁女子罢。”
“姑娘,你可算醒悟过来了!”绒黄手里拿着素丝帕子走了出来:“你早就该这么想了,我们也不会少吃太太的排头!”
转头看了看如释重负的绒黄,苏润璃微微的笑了:“我只说做一个文静温柔的闺阁女子,我可没有说学女红刺绣,你继续……”
绒黄那张笑脸瞬间又垮塌下来,耷拉着眉毛走进屋子。
苏润璃看了看面前的嫣红和葱翠,“没事的,我只是想稍微做点改变,让母亲更安心些,你们不用这般惊异!”她笑眯眯的拂去嫣红肩膀上的一片梨花花瓣:“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嫣红,你还不赶紧帮本姑娘去淘新鲜的梨花膏?没看到含芳小筑里梨花开得正盛?”
“是,姑娘,奴婢立刻就去。”
少女抬头看了看含芳小筑里前院成片的梨花树,喃喃自语:“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葱翠张大了嘴,崇拜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真了不起啊,出口成章啊……
站在梨花树下的少女,纤细玲珑,眉眼已经有些长开,不再是当年她第一眼见到的一团孩子气,已经能够看到一个小美女的底色。
粉白的春衫映衬在这大好春光里,真是一幅精致的画,除了那手里拿着的信笺上有一句大煞风景的话——徒弟:又来病人了,疑难杂症!
又有疑难杂症了?
苏润璃的手捏着信笺,心里有些微微的想笑。
师傅对医学有说不出的狂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信笺,那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甚是跳脱,看得出师傅当时那种焦急的心情,苏润璃微微的笑了。
“葱翠去告诉黛青,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出去找师傅!”
“璃儿,现在你不能出去!”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母亲,你怎么来了?”苏润璃看到门口那个浅紫色的身影,略微呆了下,快步走过去:“我现在为什么不能出去啊?父亲不是说过我为百姓看病是一件好事情,是为苏府积功德吗?母亲……”
“你呀,就记挂着去找你师傅!”苏三太太的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四堂兄带着武靖侯世子来咱们家了,晚上在听雨轩设晚宴给他们接风呢!你现在出去,怎么还能赶得及晚宴?”
“四堂兄?就是那个叫苏润璋的?他不是京里呆得好好的吗?来江南做什么了?”苏润璃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是不是被逼婚,离家出走?”
“你怎么就能有这样稀奇古怪的念头?他是陪世子来江南寻访名医南山隐叟的!”苏三太太望着女儿花朵般的小脸,叹了口气:“璃儿,你都十二了,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呢?你看李同知家的清芬,只比你大了一岁,现在她都在家里帮李同知太太管家事了!”
“母亲,你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何需女儿帮忙协理家事?那个李同知太太连几个姨娘都不能安顿好,家里一片乌烟瘴气,清芬是没办法才去帮忙的!”苏润璃挽住苏三太太的胳膊撒娇道:“谁叫你这么能干啊,我都没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了!”
“别和我打马虎眼,走,跟娘去清远堂商量下今天晚宴的菜式,你也该学着打理家事了,十二岁了,还这么懵懵懂懂不理庶务,到时候去婆家被人小瞧了去!”苏三太太沉下脸:“葱翠,黛青,好生跟着你家姑娘!”
“是,太太。”葱翠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声,望了下同样愁眉苦脸的姑娘——她也不喜欢去清远堂啊,那屋子一进去就浑身不自在!
“绒黄,你去和我师傅说下,我现在不去他那边了,晚宴以后我去他那里走走消食!”
吩咐了一句丫鬟,苏润璃跟在苏三太太身后朝清远堂走去,心里仍然在思考那个问题:四堂兄和那个什么世子来杭州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