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希罗行踪的调查并不顺利。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不知道他离开的动机。
所有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而沈希罗离开的时候什么,甚至没带走一身换洗的衣服。
他究竟要做什么,想要什么?
陆勋言无从得知。
他在探索沈希罗的酒店套房时,看到他放在房间一角的特产纪念品。他注意到沈希罗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太阳碟。当他看到盒子里写的小卡片时,才不至于嘲讽自己自作多情。其中一份确实是送给他的。
陆勋言将太阳碟从盒子里搬了出来,他忍不住细细摩挲这色彩鲜艳的瓷盘,想象沈希罗买这些碟子时的场景。他出于什么样的喜好,挑了这几张瓷盘。
沈希罗,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
后来,他们通过法赫德的关系在警局立了案,但并不希望过于大张旗鼓。法赫德的身份让当地警局不敢怠慢这起奇怪的外国人失踪案件。
由于线索非常少,他们只能进行地毯式搜索,通过调查机场、油轮港口和火车站的监控来查找沈希罗的踪迹。
这个工作量是巨大的。好在作为华国人,沈希罗的样貌在黑人和白人中间有很好的辨识度,而且陆勋言完全不计较钱财,他可以雇佣大量劳力来分工合作,不至于真的像大海捞针那么艰难。
陆勋言亲自坐在监视器前查看往日监控拍摄下来的录像。
连轴转了数日,熬到人憔悴。
终于,在无数的影像片段里找到了沈希罗的身影。
看日期,是他们看到这段录像的前一天,沈希罗出现在卡萨布兰卡机场。
从监控镜头上看他,完好无损,非常安全。
陆勋言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但是沈希罗即然买了出境的机票,但是他们查过票务处,却根本没有找到沈希罗的信息。
除非,他用的是假身份,假护照,假签证。
陆勋言脑子里那根弦又紧绷起来,沈希罗拿着假身份要去做什么?
他们仔细对照了沈希罗即将登上的飞机。
法赫德讶然失语:“这是飞往利瓦德的航班,他为什么要去利瓦德!”
陆勋言心里一紧,看向法赫德。
法赫德嘴巴发苦,解释道:“利瓦德是巴林斯的首都,现在局势很不稳定。”
陆勋言沉默半晌后,问道:“怎么个不稳定法?”
法赫德说:“政||府军和反||政||府军只差一个□□就能正式开战。”
法赫德的话让空气都仿佛冷寂下来。
陆勋言的声音沉沉响起:“最快什么时候能办下巴林斯的签证?”
法赫德瞪大眼睛:“你疯了,利瓦德在打仗!”法赫德从没见过这么急着去送死的人,哦不,加上沈希罗的话,或许已经有两个了。
陆勋言回头,录像重复播放,正好放到沈希罗走进监控摄像头的视野。
陆勋言斩钉截铁:“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儿。”
法赫德受到巨大震撼,良久,他说道:“快的话,三四天。”
陆勋言诚挚道谢,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一定是法赫德出力的结果。
法赫德有些失落,大抵是意识到他完全败给陆勋言,全方位的。他甚至有点佩服陆勋言,即便作为一个军人,他也不能像陆勋言那样,毫不犹豫地赶赴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战场。
陆勋言离开监控室时,法赫德忽然在大楼门口叫住他。
“陆,等等。”
陆勋言疑惑转身,看向法赫德。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陆勋言更加不解了,法赫德会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法赫德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玩意儿,放在陆勋言左手手心。戒指的触感让陆勋言惊讶。
法赫德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是十足歉意和尴尬的,他避免和陆勋言的视线接触,局促地解释着:“我只能说,非常抱歉,对你,对希罗。”
陆勋言低头,看到那枚熟悉的婚戒。
“我捡到了它,我本该立刻还给希罗。”法赫德露出一个苦笑,“然而出于某种可耻的私心,我没有这么做。”
这一刹那,陆勋言心里万千波涛汹涌,巨大的冲击几乎要将他淹没。
法赫德说:“但是,看到你后,我发现我没有资格保留它。”
“它属于希罗,属于你们。”
“真的非常抱歉,陆。”
陆勋言握紧了左手,摇头:“不,我感谢你,法赫德。”
在这一刹那,在这一酸楚感涌上心头的刹那,陆勋言忽然想起他和沈希罗在白鹭湖边的对话。
那时,沈希罗问他,白鹭都会飞回来吗?
而他回答,会的,再怎么南飞,都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