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材质触感是冰凉的,却让沈希罗感到一些烫手。
他曾以为,丢失的戒指是冥冥中已经注定的,预示他和陆勋言最后结局,然而现在戒指却回到了他手中。
这也是天意吗?
这一天晚上,沈希罗一直没睡着。
他问陆勋言为什么要来,他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他希望陆勋言可以说是为了工作,为了业务,或是任何其他,只不要是为了他。
沈希罗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戒指。
陆勋言让他感到混乱,紧张。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甚至把陆勋言带进了安全屋。这无疑是把那些秘密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陆勋言面前。他可以说是不能让陆勋言曝尸荒野,不能辜负陆勋言千里迢迢来找他的心意。
但他不能不承认,在意识到陆勋言会死的那一瞬间,他慌张了。
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简单的动词,任何人都会面临死亡。而他并不像大多数人那般富有同情心,他也绝不会因为随便什么人的死而感到动摇。
自欺欺人总归是懦弱的人才会反复催眠自己的行为,即便他还无法理解这是否是属于他和陆勋言的爱情,但至少,他必须承认,在他心里,陆勋言是有一定地位的。他只是无法理解产生这种感觉的缘故。
放在平常,他会完全用理性压过感性。然而,突然爆发的特殊情况让他的理性一瞬间被打灭了。
他不能去询问别人,喜欢是什么感觉,恋爱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惊愕;或许只是不经意间的心疼;又或许只是躺在一起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心跳就能安心。
他能感觉到陆勋言也没有彻底睡过去,或许是伤口的缘故,没办法真正的睡好。
等天亮了,还是出去看看能不能弄到吗啡吧。
黑暗一直持续到地下安全屋屋顶那盏灯泡的亮起。
沈希罗虽然一夜未眠,精神却并不算差,他小心从床上起来,不打扰刚刚睡着的陆勋言。
刚走了两步,便踢到脚边一堆带血的衣物。
昨夜太过忙乱,扯下来的白袍和陆勋言的上衣一股脑丢在地上也没有处理。一夜过去,衣衫上的血渍已经干硬,由最初的鲜红变为黑红色。
这些衣服都不能穿了。
沈希罗把白色袍子和带血的上衣、外套统一收进一个袋子内,待会儿连同垃圾一起扔掉。
在处理那件军绿色的外套时,从外套口袋掉出来一份折叠好的纸张。
白色打印纸已经被血污大片沾染,沈希罗打开后发现,这竟然是他让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书。
血迹已经让纸面上许多字迹模糊不清。
“如果你要和我离婚,还是先打声招呼比较好。”
陆勋言的声音自沈希罗背后响起,沈希罗回过头去,陆勋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又或许他其实一直没有睡着。
陆勋言又说道:“如果只是你单方面拟定合同,离婚后我会分走你一半的身家,你确定要这么便宜我?”
沈希罗又看了眼手中的协议书,说道:“这份看起来已经不能用了。”说着,连同手里的衣服,一起塞进了袋子,放在垃圾桶旁。
沈希罗走到床边去:“要不要起来洗漱?”
陆勋言点了点头。
沈希罗便伸手扶他从床上起来。
严格意义上陆勋言只伤到了左肩背,所以不会像沈毓修车祸后那样虚弱到事事需要别人伺候。
只是安全屋毕竟建在地下,又并非用来长期居住,和方便舒适自然半点搭不上边。陆勋言大概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地方。
沈希罗勉强找出几本当初自己随手带进来的法语小说放在床头柜上。离开的时候又问陆勋言有什么别的需要他带,现在应该已经有商店开门了。
陆勋言晃悠着从卫生间出来,伸手拿起书堆最上面的一本,他眯了眯眼,辨认封皮上的法语。
《流浪的星星》?
沈希罗上到地面后,商铺果然已经零零星星开了店门,不像昨天下午一样被强制暂停营业。只是在一些重要地段还是有穿治安管理局制服的人出没,盘查可疑出入人士。
如果现在带着陆勋言一起转移,以陆勋言的伤势,很容易会被这些治安管理局的人拦下调查,虽说他们并非示威者,但进入利瓦德的方式都不够正规,经不起调查,但真要报出真实身份,很难保证这群土匪不会顺势将他们绑架,向沈家和陆家索取高额赎金。
沈希罗一路找到诊所,街头这些小诊所根本买不到麻醉剂和吗啡,沈希罗只好买些止疼片。
从诊所出来后,沈希罗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您好,沙雅国际运输公司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