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眼睛不是摆设!
音乐突然变换成更加富有节奏的欢快圆舞曲,悠扬的和弦丝滑婉转。
隔着重重光影,陆勋言几乎能感觉到沈希罗的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他——你在干什么?
陆勋言无力地辩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完,他想起这句话不久前还被另一个他所痛恨的人引用过,不禁感到沮丧。
尤金在他们之间打哈哈:“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一些误会。”
蔚霄站在一旁,只是端着酒杯,盛满慌张神色,不敢说话。
在旁人看来,还未说出一个字的沈希罗俨然已是反派站位。
沈希罗的表情是中立的,眼神却叫人心惊。他随手从旁边的香槟塔端了杯酒,一言不发地走到陆勋言身边,夺了陆勋言手里的红酒,把香槟塞过去。
蔚霄颤抖了下,模样仿佛霜打的茄子,楚楚可怜。
“沈先生,你不要误会,我……”
“你不用解释,让陆勋言说。”
陆勋言心里叫苦不迭,“我不知道他会来,真的!”
沈希罗转开了脸,陆勋言从来没见过沈希罗这么抗拒的动作。
沈希罗的脸让人无法看透他在想些什么,他晃了晃酒杯,忽然十分野蛮地一口气喝完了本该属于陆勋言的那杯酒。蔚霄几乎是惊恐地看他清空酒杯的动作。
其他两个男人只能怔愣看着,露出痴呆的表情。
沈希罗虚虚地拎着空高脚玻璃杯,对尤金说道:“不好意思,伯纳德先生,感谢你的邀请,但恐怕我无法继续待下去了。”
尤金回过神来,吃惊道:“你才刚到,至少吃些东西,我知道……”
沈希罗摇头:“不了,酒很好,足够了。”
他转身,迈开步子的动作称得上优美、潇洒,手臂落在两侧,没有夸张的晃动。只有他梳理整齐的头发,轻轻颤动,泄露了一丝急促。
陆勋言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仿佛有一颗沉沉的石头落在胃里。
“我需要走了,尤金。”陆勋言放下香槟。
“瑞恩?”尤金疑惑看着他。
“再次恭喜你订婚,代我向萨曼莎致歉。”
“eh……好的。她不会介意的。”
陆勋言走出别墅厅门,眼睛追逐着沈希罗的身影。
幽深静谧的花园小道里,路灯像落在草坪上的星星。沈希罗站在一盏灯下,背对陆勋言。影子聚集在他脚下,仿佛一滩深不可见的湖水,淹没脚踝。
陆勋言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是个误会。”
“我知道。”
陆勋言一怔:“你知道?”
两束刺目灯光伴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照射过来,车轮碾过装饰用的鹅卵石路面。
陆勋言的车来了。
陆勋言打开车门,“上车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沈希罗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模样的东西递给陆勋言,坐进车内。
陆勋言借着车灯的光,看清这是一张照片,当他看清照片的内容时,几乎要笑出声。他矮身坐进车里,先吩咐司机回酒店。
“这不是真的。”陆勋言幅度很小地扇了扇照片:“我是说,我确实和他说了几句话,但完全不是照片上透露出来的那种意思。”
陆勋言停顿一下,说道:“这是一种设计……”
沈希罗侧目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陆勋言却忽然说道:“我该跟你道歉。”
沈希罗有些疑惑:“为什么道歉?”
陆勋言把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我一碰到他,就该打电话知会你,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误会。”
“不,我们都知道他目的不纯。”沈希罗的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光滑圆润的木质扶靠,“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太冷静,对伯纳德先生过于失礼了。”
陆勋言为此感到羞愧,因为他确实在某一瞬间相信了蔚霄,否则他绝不会端起那杯酒,给了尤金和沈希罗一个绝佳的捉奸场面。
“尤金他不会介意的。”陆勋言说着,忽然想起早前尤金对他说的话,“他早知道你要来?”
“他亲自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我不出席,会让你很难堪。”
“他真是多管闲事,还嫌我不够难堪。”
“他很热情,健谈。”
“他只是把他的鼻子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陆勋言的语气几近恼火,他撇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庄园辉煌的灯光被抛在车后,浓黑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你生气了?”沈希罗问着:“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聊了一会儿。”
生气是理所当然的,陆勋言不可能对沈希罗热情地谈论另一个男人时无动于衷。用生气来描述或许有些不恰当,更多是嫉妒,可耻的嫉妒。
“你很少夸奖什么人,尤其是男人。”
“那不是夸奖,只是单纯描述他的行为。”
“在任何人听来,那都是一种夸奖。”
“你为什么要这样强词夺理,我也没有让你解释为什么让我看到你和蔚霄言笑晏晏的场面。”
“我解释过,这是误会,我们没有言笑晏晏。如果有,那也只是灯光作用和心理作祟。”
“WE?”
“容我纠正,我和他。”
“你是成年人,你有自持力,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明白他带着恶毒的目的。但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该相信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