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几个郎中,将乡间邻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厉滕的伤势不算重,仅仅是胸口被剑刺破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而已,看上去又长又血腥,十分骇人,实际上却不深。
大夫们给他开了一些药口服,又开了一些外伤药。开药的时候厉滕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当大夫们都走开之后,我却偷偷发现他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自己敷着外伤药。那药膏的清香,躲在门外的我都能闻到。
这越加的激发了我对厉滕这个人的好奇。
剧本里从未出现的人物,相貌不凡、武功不低,从衣着气质来看,应该非富即贵。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小的桃村?就算有主角受在,也不正常啊。
人家小攻程辙此刻应该还在房州好好地当着知府吧,再说以主角攻那个性,怎么也不可能是厉滕这种面瘫样。
“出来。”一边用右手艰难地敷着左肩上的剑伤,一边头也不抬地直接开口。
我原本也没期望厉滕不发现我的偷看,不过我猜测他对这种事应当也不会在意。端了一碗熬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汤药,我递给了厉滕。
厉滕抬眸望了我一眼,伸手拿过药碗直接一饮而尽。那姿势爽快的,我都替他感觉到苦……更何况,我还特意加了几把苦草,不用凑上去闻都苦到我这辈子不想看黑色的液体了好么……
看着厉滕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将药碗放下,然后继续淡定地敷着药膏。我挣扎了半刻,终于还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他。
“拿了点蜜饯……咳,你可以尝尝。”我别扭地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厉滕。虽然加了苦草让本就苦涩的药更加的难以入口,但是我狠不下心。
我的手在空中举了许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就在我恼羞成怒想要将手缩回的时候,手中的袋子忽然被拿走。我惊讶地转首看去,却见那袋子完好无损地放在桌上,厉滕仍旧面无表情地上着他的药。
我心中偷笑,还算识相嘛。
收拾好药碗我转身便走,刚到门槛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荼草加多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碗摔倒在地,再回头看去只见厉滕仍旧低着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幻听似的。
“……”
荼草即为苦草,性味苦、寒,具有清热凉血、解毒的作用。对厉滕的伤口是没有什么影响,此时唯一的作用便是增加药汁的苦……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我讪讪地失败而回,从此以后再也没做一些“加苦草”之类秀智商下限的蠢事了。事实上,那天之后我好几天都躲着厉滕没见他,连送药、送饭都让侍女代劳。
就在我快要彻底忘了这个人的时候,忽然厉滕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原先那套暗黑苏锦长袍早就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那夜在破庙里月色黯淡所以没有发现,但是确实是不能穿了。我随便从屋里找了一套算是最好的丝绸长袍,厉滕这么一穿,原先的戾气倒也消失了不少,平添上几分儒雅。
但是那张冷淡的脸却完全破坏了这种气质:“带我出去走走。”
“怎么突然想出去?”我从椅上站起,疑惑地问。
厉滕垂眸:“闷。”
“……”谁信!
心里是这么想,可是这个据说举手间就能屠了整个桃村的大佬既然发话了,我也只有服从的份。仅仅是我和厉滕两人,已经入秋的天气还算凉爽,随便在田间走走也确实对身体有益。
这一路上,厉滕是闷着一句话都没坑。我无聊地四处看看,一边指指点点地给厉滕科普:“喏,看到那些在田里一排排的已经抽绿的没?那些是小麦。虽然桃村这里水多土壤肥沃,但大部分村民还没有种上水稻。”
厉滕自然是没有回答的,他甚至连脸都没转一下,似乎真的只是在“走走”而已。
虽然自讨没趣,但是一路闷着我也实在吃不消,于是一路上也就只有我在那里说个不停。厉滕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打断。
这种相处方式一直到我们走到了方乐和顾琪儿的家门口才有了改变。不是我故意找他们两个碴,或者他们两个纠缠上来之类的,而是……
“别以为我老顾家没有男人你方乐就能这么欺负!凭什么要退我们家琪儿的婚事!那可是你爹和我们家定下的,我们琪儿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一个带着麻布头巾的妇人扯着嗓子喊着。
她的四周聚集了十来个村民,都拿着锄头、铲子什么的,看上去像是刚刚农作回家。
而不算拥挤的人群中间,方乐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回应道:“这件事是我和琪儿一起决定的,她也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