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问策?还是考验他?魏征心里犯嘀咕,他虽然自恃王佐之才,可不管是李密还是长史都不看好?他,他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了玄怎会来与他问计?
了玄谁啊,即便是他这样的乡野先生都知道其?名,与江湖人不同,魏征说实话……是有些?瞧不上了玄的。瞧不上或许并不恰当,恨铁不成钢才更为妥当一些?。似了玄这般手握一副好?牌,却愣生生打成了这幅样子,魏征觉得?这和尚必定是个吃斋念佛念傻了的人。也就是运气好?,收了两个有情义?的小徒弟,否则这会儿恐性?命难保。
若他有了玄之能,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他想?了想?,只能恭敬地垂手不应答。
可魏征越是如?此,心眼蔫坏的谭昭就愈发不放过他,只听得?人施施然开口?:“我听说先生来投时,曾与李密将军献上壮大瓦岗的十条计策,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是狂妄之言罢了。”
谭昭觉得?魏征这张脸真是……太棒了,拖后腿拖到这种程度,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生有话不妨之说,这般言不由衷,也不是先生秉性?吧。”
“……”我恨我这张脸!
当然了,魏征实在?也不是那种忍得?下去的人,否则他如?今也不是这般光景,闻言也不再故作卑微,挺了挺腰杆,直言道:“军师既要卑职说,那卑职就斗胆了。”
谭昭引人到一凉亭中,又命人沏茶过来,等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先生请讲。”
虽然有点被人强迫着发言的意思,但就这态度魏征就十分受用了,说实话因为嘲讽脸的关系,上峰都不喜欢他,要不是他在?文件起?草方面很有一手,估计……真是太心酸了。当然了,他能这么快松口?,也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在?此之前,他听过无数关于了玄的消息,而当他真的面对面与之相处时,魏征发现他对了玄的评价还是太过片面了。不论其?他,了玄本人绝对是个人格魅力不输当世枭雄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了玄身上有股莫名其?妙能给人勇气的气场。
魏征敛了敛眸中深意,开口?:“北上雍州的计策,该是军师提出来的吧?”
谭昭闻言一笑,颔首示意他讲下去。
“二位少帅英才,手段到底稚嫩,行军打仗尚可,但此破釜沉舟之计,卑职实话讲,二位少帅还做不到。”
魏征为人果?然快言快语,抑或着一开始就这么直接,是为了试探。
但谭昭这人,最不怕的就是试探:“那为何不是虚军师呢?”
魏征:……他能说他看不上虚行之吗?
幸好?谭昭及时从?嘲讽脸上看出来,体贴地再次开口?:“听先生的意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魏征微微顿了顿,他要推翻之前对了玄的评价,此人……端是深不可测,也是,真正聪明的人怎么会被江湖传言所左右,而与此同时,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血气来:“军师大智,此计确可解少帅军燃眉之急,王世充狼子野心不可与之为伍,李阀却不然,若要北上,少帅军必定要经?过李阀的领地。”
“少帅军兵力较之李阀,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好?就好?在?此时李阀定另有图谋,此时若割利与李阀交换,李阀未必不会答应。”魏征垂手,道:“若卑职没有错料,恐怕此时寇少帅已到了李阀门庭。”
该说不愧是王佐之才吗?谭昭的小心思被猜了个中,不过他也不恼,毕竟这都是明谋:“先生说得?没错,确是如?此。”
只被这般说,魏征却不喜反忧:“此计确实可行,李阀也多半会答应,卑职尝闻军师用兵如?神,若雍北之地只梁师都一人,此计可行。可如?今冬日突厥南下,少帅军组之未久,与人相抗……”
魏征就差没说天?方夜谭了,突厥军勇猛异常,寒天?作战愈发骁勇,便是少帅军再勇猛,人数还是太少了。再言即便李阀愿意出售过冬物资,可不过杯水车薪,少帅军此行,无异于给人送菜。
也是如?此,魏征才急于离开这艘即将垮塌的小船。但不知为何,这会儿他心里竟有种……对方还有良策的感觉?错觉?还是当真如?此?
眼见魏征露出狐疑的神色,谭昭终于摆够了姿态,亲切地握住对方的手,一脸的情真意切:“先生果?然大才,了玄愿以军师之位相待。”
……喂喂喂,你别这么自说自话好?不好?!他不想?要什么军师之位!
还有你刚刚明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你这个样子人设崩了好?不好?,魏征嘲讽脸全?开,挣了挣竟然没挣脱,==着脸开口?:“军师莫说笑了。”
谭昭此时适时松手,一脸的认真:“在?这之上,我从?不说笑。先生如?何看现在?之形势?不过门阀诸侯夺利而已,利字当头,梁师都是,突厥军也是,先生明白吗?”
魏征这下连松开的手都不顾了,他吃惊地望着眼前温润如?远山的人,这人头发仅只寸余,仍然像个在?佛堂里念经?的僧人一般,可他说出来的话……他说出来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他通透呢还是说他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