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他仍然记得答应荀文若的事情,故而他匆匆打了个招呼,便疾步离开了,连小?暖炉都?没带。
谭昭并没有追上去,外头的寒风愈发凛冽,热血流到?地?上,应是很快就?冷掉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昨日不来,明日不来,偏偏是今日,先生怕不是算准了日子来的?”
贾诩心道?好生敏锐,眼中不无欣赏:“小?公子看来,已?是猜到?了。”
谭昭也不再与人装腔作势,人都?要?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他还讲什?么?仁义:“我猜到?又如何?难道?先生以为凭小?子一身正气?,就?能融化外面的寒冰?”
“……小?公子你真会说笑。”
“我这样说吧,我对这天下没有任何兴趣,即便小?子在先生眼里有些特别之处,可人是会变的,小?子翻年不过十六稚龄,担不起大任,还请先生早日另寻他主,也祝先生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显然,郭琛虽年幼,却极有主见,若当今天子也有这般品性,如今或许不是如此局面。当今天子刘协原本是陈留王,他早先并不被当做天子教育,如今倒是有心勤政,却是无力。
这个王朝已?经腐朽太久了,久到?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再高明的郎中也救不回来了,这天下,终将会迎来一位新?的领导者。
贾诩自问眼光谋略一流,必也要?找一位一流的主公,若他辅佐之人无法登临高位,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付出。
他如此频繁地?来找郭琛,自然不是因为对郭琛有多么?深的希望或者期盼,只是多番接触,他有些不舍得放手?而已?。若当初对方一口应下,此时他或许早已?出了长?安城,可对方清醒,谋略,半点?不少,他忍不住……就?想看看这位少年郎的急智了。
“小?公子的面相,妙不可言,据老朽所知,这天下能看得出的,绝非少数,小?公子一味躲避,实非智举。”
谭昭这点?儿狂妄还是有的:“那便让他们来,若我死了,就?算我输。”
贾诩、贾诩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稍微再努力一下的。
“这会儿,董卓该攻入未央宫了。”
“你知道??”谭昭故作惊诧道?,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崽的模样。
小?小?年纪,脸皮比他这个老人家还要?厚,贾诩一笑,顺着人演下去:“知道?,所以老朽本来是准备出城去陕县的。”
竟连去向,都?说得明明白白。
“哦?那先生为何不往?”
“只因我算到?小?公子,近日有一劫。”
“什?么?劫?”
贾诩笑而不语,不过谭昭很快就?知道?他应了什?么?劫了,董卓又开始无差别搞人口收割了!狗急了还会跳墙,董卓作为一个枭雄,已?是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
他把持朝政,与王允这等士族分庭抗议,靠的是他手?下的兵,但他已?是老了,酒色财气?渐渐掏空了他的身体,他开始倚靠他的义子,可他义子被算计走?了。
他已?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只要?他逼宫的消息一出,外头的诸侯必定?纷至沓来,而他能做的,就?是多拉几个人陪他上路。
洛阳十里焦土仍在,长?安城……也即将步入它的末日。
荀家的门被破开时,谭昭正在后院熬药,那些个士兵见人就?抓,各个蛮横无比,谭昭能护佑荀家众人,却无法……护佑所有人。
大头兵被谭昭轻松丢了出去,但他的心却并不轻松,他在荀家周围布了阵法,自己则几个轻巧的跳跃,往长?安城的最中央而去了。
宫门之前,有一大片巨大的空地?,这里原本是朝圣的地?方,可如今却被人塞满了,老的,幼的,男的,女的,哭泣的,麻木的,达官贵族,穷人富人,都?被人粗暴地?押在此处,数九寒天里,这里却是一片热气?。
只是若什?么?都?不管,很快这片热气?就?要?散了。
谭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可他的脑袋却像是被什?么?重物重重地?击打过一样,钝钝的痛,并不剧烈,却足够深入灵魂。
他就?站在城墙之上,他有能力,足够傲视群雄,他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谭昭忽然……就?有点?不太确认了。
这都?是人命啊!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呼吸,不是什?么?土鸡走?狗。
[系统,郭嘉在哪里?]
不是大范围地?寻人,系统很快就?给了谭昭一个定?位,甚至还标注了他大致在做什?么?。
郭嘉在冒险,冒一个十足要?掉脑袋的大险,但他答应了荀文若,便一定?会做到?。况且勤王一事,做好了,绝对受益无穷。
然而郭嘉到?底高估了自己,天子今岁不过十二,已?是吓破了胆,他笼着天子一路往城外而去,一路都?有人襄助,直到?出了城门口,他才发觉后背的汗都?将衣服濡湿了。
他摸了摸后背,怕是这次安然回去,少不得要?喝弟弟的苦药汁了,想到?此,他颇为英俊的脸都?扭曲了一下,刘协见了,又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