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生是见识过梅子怎样爱成硕方的,所以听她说要离婚,也只当她在说气话,直到第二天早上,梅子一睁眼,叫他去?双元胡同112号给位柳女士传话,说给女孩子们请老师的事暂且缓缓,年节时期不必用功,先过好年再说。
他这才觉出不对,“你要开戏班?”
梅子正从手包里掏支票簿,听到问话头也没抬,“你看我像懂戏的么??”
王晏生往炉上小锅里煮开的醪糟汤里打了两个鸡蛋,顺手挖两勺白糖搅拌着说:“那?女孩子和双元胡同是做什么?的?你要开妓院?”
梅子抽出自来水笔,在支票簿上写下一串数字,闻言抬眼瞥着坐在雾气中央的王晏生,没好气地说:“我就不能干点别的?非得做你说的那?些?”
王晏生瞅她动气,识相地住了嘴,拎着小锅将鸡蛋醪糟汤倒了两碗,和梅子一人?一碗捧着吃喝。
他还买了油条包子,但?梅子没胃口,最后全进了他的肚子。
吃饱喝足,王晏生穿戴整齐,揣着梅子给的支票,满心舒畅地出了门。临走前,他整着衣帽叮嘱靠坐在床上的梅子:“热水瓶就在床边,要喝水往杯里的冷水兑一点就能喝,炉子的煤够烧大半天,你不用管,还有,我会把大门锁上,有人?敲门你也别应,我有钥匙,不会敲门叫你的。”
见她裹着被子乖乖点头,他恍惚间生出错觉,好像自己和她真的住在一块过上日子了。
这个时候,他才认真想了想梅子昨晚的话,如?果她和成硕方离了婚,那?他岂不是就有机会了?
带着希望和憧憬的王晏生出了门,梅子听着门上落锁的声音,溜下床去?卫生间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三两步爬上床挖着冻疮膏涂脚涂脸。药膏的冰凉让她想起昨晚王晏生帮她涂药的场景,早上吃饭的时候,夜里的情?形也一点点在她眼前展开了。
他那?急得走腔变调的声音,还有火热的怀抱,她都渐渐记起来了。
回忆起详情?的她在心里悄悄感动,面上半点不显露,她给不了王晏生什么?,还是别跟他煽情?了。
涂完药膏,梅子抖了抖被子,吃片阿司匹林,钻进被窝舒舒服服睡下。
再休息一天,身上好点她立刻就走。
梅子刚睡下不久,桃香就来了。
她是有钥匙的,轻轻打开锁,一路直奔上房,果然见小野鸡还安安稳稳睡在床上。
桃香昨晚和王晏生不欢而?散,回去?后也是一夜没睡好,天刚亮就匆匆洗漱着跑过来,正撞上他在街口买早点。她远远瞧着,他买的量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人?的,就猜小野鸡和他过了夜。
怒火中烧的桃香向街口卖热水的老板打听情?况,老板认出她是巷子里新来的住户,这几?天常见她带人?往家里搬东西?,听了她问话的对象,就知道是太太捉奸的戏码,当下有什么?说什么?,还劝她大度。
桃香冷笑,因为按老板所说,小野鸡是昨儿一早和王晏生进的屋子,之后整整一天,除了王晏生来灌过热水袋,两人?都没出过门。
就这样,她还怎么?大度!
桃香埋伏在早餐摊的人?群里,想等小野鸡出来,顺便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把王晏生迷得转了向!
可等了半天,最后只等出了王晏生,他虽然还穿着长袍,但?长袍底下是西?装裤和皮鞋,看得桃香眼睛一热,他居然开始扮俏了!
看着他在街口拦了洋车离开,桃香就想他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她站起来会过账,走到院门口,盯着门上的锁咬咬牙。
他出门,还要把小野鸡锁在家里?就那?么?舍不得她走?
裹挟着怒气,桃香冲进上房,瞅着安稳睡觉的小野鸡,上前一步拉开窗帘,再转身去?揭被子,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神?仙,能让王晏生那?么?上心。
可是王晏生怕梅子冷,床上的被子盖了有三床,桃香揭了一层,底下还有两层,而?在这时,梅子醒过来了,屋内的光线刺得她眯起眼,她闻到一阵香水和脂粉混杂的气味,脑子懵了懵,来人?了?还是个女人??
身上的动静告诉她,女人?在揭她的被子。
梅子躺着没动,手躲在被子下悄悄拿过躺在枕头边的手包。
终于?揭到了最后一层被子,桃香喘着气绕到床头,伸手抓住梅子的头发怒道:“不要脸的玩意儿,睡得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