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生狼吞虎咽填饱肚子,捧着黄油面包和牛奶回到车厢,见原本坐着梅子的地方空了座,心里先是一慌,等发现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之后,那慌乱就掺和着火车的行?进声扭曲着转换成了苦涩。
她到底是瞧不上他。
她连让他呆在身边默默欢喜的机会不肯给。
狼心狗肺的坏女人,真狠啊。
王晏生在座位上坐下来,颓丧地捏捏手里热乎乎的软面包。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乌云滚滚翻腾逼近,瞧着要有场大雨。
王晏生沉着脸发了会儿呆,瞧对面大爷怀里的小孙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牛奶面包,便笑了笑?:“想吃?”
大爷面色发窘,小男孩倒实诚:“想。”
王晏生扬手甩了甩面包,“那你得告诉我刚坐在这里的姐姐去哪儿了。”
小男孩咬着手指答道:“跟一个叔叔走了。”
王晏生眉头皱起,觉得事情?不对劲,“什么样的叔叔?”
小男孩渐渐不耐烦了:“戴帽子的大眼睛叔叔……面包,我要面包!”
王晏生将面包塞给他,抬头问大爷:“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大爷低头看孙子把脸都埋到面包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先生,真对不住,我先把面包钱给你吧。”
王晏生推开他的手,急切地问:“大爷,梅子……带我媳妇走的男人长什么样子,请您告诉我!”
大爷恍然,“那位小姑娘是你太太啊?真看不出……那男人吧,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我这边没怎么看清脸,只记得个儿挺高,宽肩膀,大眼睛,还是个白脸子……对了,你刚走,他就来了,小姑娘瞧见他吓了一跳,还骂了男人,后来俩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说完,就手牵手走掉了。”
“您知道去哪儿了么?”
“看着是往一等车厢那边去了,不过我也说不好。”
王晏生问完,登时起身要去找,走出几步后又犹豫着退回来坐下。
按大爷的说法,梅子是自愿跟人走的,那男人是歹人的可能性就很小。
难不成是姓成的反悔了,追到火车上来要把梅子追回去?王晏生两手握拳,目光沉沉,能让梅子手牵手心甘情?愿跟着走的,除了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成硕方,还能有谁?
她那样的人,要不愿意跟对方走,还不早嚷得满火车都知道了?
王晏生决定不找了,还找她干啥?他一次两次地舔着脸来找她,她一次两次地给他闹不辞而别,说她狼心狗肺都委屈了狼和狗。
而此时被认证为狼心狗肺的梅子正坐在乔南相的包厢里,两眼发直,两手冒汗。
她看着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剃得发青的头皮,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该是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花花公子,不该是眼前这个一脸阴鸷冷相的……大混混。
有点可怕,梅子看出了他身上的匪气,瑟缩着脑袋往后靠靠,“乔南相,我跟你来了,你有话就说吧。”
她细声细气的嗓音唤回了乔南相的神,他翘起腿,点着膝盖看着神情?无辜的梅子,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前年南山的雪夜她缩成一团倒在自家别墅门口,那时福子还在。福子替她叫大夫、换药、盖被,伺候了她大半夜。
想到这里,他说:“福子死了。”
瞧见梅子眼底的迷茫,他住了嘴,好像是在给她机会回想。
梅子想,乔南相也想。
他想,别人要把他弄得这么惨,他能给机会让ta慢慢回想吗?
“是你那个跟班么?”梅子怯生生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乔南相望着她雪白小脸上灵活转动的黑眼珠,心里的气转了几转,突然就没了。
前不久知道是梅子资助莫重安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敌人不少,随便一个说出来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梅子算什么?
在那之前,他只当她是个模样漂亮的丫头片子,出身苦,命却硬,认了爹嫁了人,成了风光无限的师长太太。
他不信她会搞出这么些事来,所以借着所剩不多的力量下功夫查了查她。
查完,他暗暗咂舌,原来他俩的恩怨从芝麻胡同就开始了。
那会儿李一德的夫人找上门说丈夫在外面养了小狐狸精,要他的人帮忙解决,他一向觉得男女问题不算大事,所以就将活儿派给了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