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在心中痛骂他?。
跪你?打断你的腿,你跪一个试试看?。
他?抬头看?向后主,目光一路扫过去,就见周遭的朝臣们大多面露幸灾乐祸,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对他们来说,看?后主刁难他与霍无咎,想必是他们等了许久的节目。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施施然转过身,朝着后主行了一礼。
“内子失礼,还请皇兄恕罪。”他?说道。
后主听到这话,慢悠悠嚼着嘴里的丸子,懒懒笑道:“嗯,恕罪。不?过,你打算让朕怎么恕罪?”
江随舟瞥了一眼旁侧的霍无咎。
“虽说这东西腿脚不?方便,但该尽的心意,也不?能少。”他?目光冰冷而轻蔑,像是被浊物沾惹到了一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和憎恶。
说着,他?抬眼看向后头的孟潜山,道。
“还不?把他?架过来?今儿个即便是拖着,也让他给皇兄磕了这个头。”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不?难看出,这位靖王殿下,对那个塞进他?府里的霍无咎,的确是深恶痛绝、厌恶非常。
就这,还将人锁在房里折腾呢?
后主的神?情愈发兴奋起来。
而站在席位之后的孟潜山,则被惊得目瞪口呆。
王爷要装作讨厌霍夫人,这他?知道……但是,居然要动真格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却在这时,他?看?见江随舟轻轻皱眉,目光冰冷地看向他?。
“手脚小心着些。”他?说。“别让他?腿上的脏血弄到地毯上?,凭白给皇兄惹晦气。”
宫中大宴、尤其是帝王生辰,绝不?可见半点血腥,是景朝历来的讲究。
听到这话,后主果然开口问道:“什么?脏血?”
江随舟瞥了孟潜山一眼,缓缓一眨,继而淡声开?口:“没什么?,小心点便罢了。”
说完,他?又看?向孟潜山。
“敢弄一点到地上,本王要了你的脑袋。”
孟潜山惊得一跳,下一刻便对上了江随舟的眼。
他?立时福至心灵。
对对对……今儿出门前王爷提点过他?的!
孟潜山连忙转过身去,噗通一声朝着后主跪了下来。
“陛下救命啊!夫人那腿……昨儿个让王爷给……王爷也是不小心!夫人腿上的伤处如今碰一下都要流血,到今儿都还没结疤……奴才?,奴才不?敢给皇上?惹晦气呐!”
他?说得支支吾吾,哆哆嗦嗦,众人立马便听出,肯定是昨天江随舟虐待人家,玩儿脱了,给人家玩得更残了。
后主心下颇有?些爽。
果然,舅父说得没错。最有?意思的,不?是打狗,而是把两条狗放进一个圈里,看?它们互相撕咬。
不?过……
爽归爽,但真让霍无咎在他宴上血淋淋地磕头,他?也不?大做得到——他?倒不?是怕先祖之命,单因着不?吉利,他?怕上?天有眼,折他?的阳寿。
但是该找回来的面子,还是不能丢的。
后主面上笑容深了几分,目光在江随舟和霍无咎之间打了个一圈转。
最后,他?看?向江随舟。
“那就算了。血淋淋的,朕也不?是这般不通情理的人。”他?说。
江随舟心下松了口气,面上却没忘记露出几分不?甘心。
甚至冷冷瞪了霍无咎一眼。
却不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后主又发话了。
“不?过,他?既是你的妾,你们两个,多少也算一体同心了吧?”后主笑着说。
江随舟抬眼看向他?。
就见后主笑得得意,说:“你替他跪好了。”
四下朝臣皆坐在席位之上?,众目睽睽,全盯着他?。
……后主分明是借机再踩一踩他的面子。
江随舟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他?就知道,这死昏君得了庞绍的指点,绝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他?为了霍无咎,在后主这里吃的亏还少了?如今不?过多磕个头,也不?过是丢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飞快做好了心理建设,面上不?忘露出难为的神?情,看?向后主,只等后主再次强迫他,他?赶鸭子上?架地磕了这个头了事。
却在这时,寂静一片的大殿上?,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他?凭什么?替我?”
带着几分轻蔑。
江随舟一愣。
霍无咎干什么?!
他?诧异地往后看去,殿中群臣,也纷纷看?向霍无咎。
就见霍无咎端坐在轮椅之上?,抬起头,遥遥与后主对视。
就在这时,他?微微扬起一边唇角,懒洋洋地对着后主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一时间,如同阳光照进了深谷,那副张扬锐利的相貌,像是被风重新扬起的战旗,像是城上轰然而起的烽火,骤然熠熠生辉。
似乎这才?该是他原本的样子,鲜衣怒马,骄傲又锋芒毕露。
江随舟听霍无咎继续说道。
“我霍无咎身为人臣,只跪自己的君主。”他?缓声说。“他?有?什么?资格代替我?”
上?扬的尾音,平稳又高傲。
后主顿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的君主?”他?咬牙切齿。“你们霍氏,本就是我大景的臣子,是朕养的看?门狗,你有?什么?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