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件事发生的有些蹊跷,但他?做错了是事实,也确实想过若孩子真是他的,对方提的要求又?不过分的话他?可以考虑,可如今他?母亲竟问都不问他直接把这件事解决了,他?感觉到的不是轻松,而是说不出的无力,她总是这样,问都不问他,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去做一些事。
顾临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安柔没错,但这件事我会和她坦白,至于婚事成不成就看她愿不愿意吧。”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多言,开?门就要离去,“你非要把这个家拆散,闹的鸡犬不宁是吗?”
如今顾家情形不好,顾临知道他?母亲中意安柔不单是因为她的人,而是她身后的安家,他?忽然回头道,“妈,这个家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正的原因你不清楚吗?”
陈凤云一怔,顾临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从我初中开始便喜欢住校,不愿意回来吗?”
“……”
“哦,您应该也不清楚,毕竟你也经常不在家。”
“你究竟想说什么?”陈凤云挑眉。
“我小时候很讨厌宋衍,觉得是他抢走了爸爸,您才是爸爸名正言顺的妻子,为什么他?不陪着您,也不陪着我,所以我关注过他?一段时间,因为跟着他?便能见到爸爸。”
顾临弯着一双桃花眼语气平常就像渴望爸爸关怀的孩子,可陈凤云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预感。
“后来,我看到你去找她,然后你们发生了争执。”
其实那个时候顾临还很小,很多事都不明白,看到陈凤云去找宋衍的妈妈,心里还暗暗高兴,觉得妈妈会打败坏女人,把他?的爸爸带回来,可是在那不久后,他?的爸爸和那个女人就双双出事了。
再大一点,他?从管家那里得知,宋衍的妈妈有几年患了神经衰弱,当年也是因为突然病发,他?爸爸带着她去看病的路上俩人出事的。
小时候不懂,长大了却都是懂的了,“那么多年,其实你心里也是怨的,你不好过,你也不想让那个女人好过,所以你去找她,刺激她,她病了,爸爸可能就不会喜欢她了,可是你没想到,他?们会去外地就医,他?们会在路上出事,虽然不是你害的,但却与你有关,所以你从那时开始,心里不安,吃斋念佛,其实是怕。”
啪!
陈凤云颤抖着一个巴掌搭在顾临的脸上,“混账,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顾临被打的偏了头,但还不等说什么,只能门外砰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母子俩皆是一惊,脸色变了。
……
“爸。”
陈凤云在地上不知道跪了多久,声音带着封陈的悔意,也没了以往教训顾临时的威严,柔弱的像一个真正寡的妇人,“对不起。”
床上的老人没说话,大概真的是老了,身体也残破的支撑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久久都沉默着,浑浊的眼望着天花板。
“爸,我错了,您打我,骂我,把我赶出顾家的大门都可以,我绝对没有怨言。”
“爸,您说句话好不好,我求您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么多年,其实我无时不刻都在忏悔,如果当初我如果没有去找她…”
“为什么呀。”老人终于开口,沙哑的却问出这么一句话。
“…因为,不甘心。”陈凤云头磕在地上,声音似回忆又?颤抖的说。
“爸,人是有贪念的,我也不例外,开?始嫁进?顾家是因为走投无路,即使先生不喜欢我,我也想留在顾家一辈子,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还是渴望的,渴望有一个丈夫,即使他?不独属于我,但只要分我一点点就够了,我很幸运的,有了顾临,本想这辈子便知足了,但是后来,我看到他那渴望的眼神,便又想着,应该为他?争取一个爸爸……”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得到了这个又想要那个,永远在痛苦着挣扎着,做错了一步,便是步步错。
老人的目光转到她身上,陈凤云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笑?了笑?,说,“顾临,是我主动争取的。”
“那晚先生醉了酒,是我让人故意送错到顾家来的。”
老人的目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指责,不过都无所谓了,陈凤云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爸,我知道您心里难过,怪我恨我,我亏欠先生的,宋女士的一条命都不足以偿还,您想怎么做,说一声便是。”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老人痛苦的说。
陈凤云哭着道,“我知道我没资格再做您的儿媳,也没资格再教育顾临,我会离开顾家,爸,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老人没再说话,陈凤云俯在地上良久,擦了擦眼泪,最后看了看这辈子给了她温暖又?痛苦的地方,缓缓的离开了。
“老爷?”
老人那目光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呆滞的可怕,管家有些慌,连忙晃了晃他?的身子,“老爷,大夫人走了。”
“阿正。”顾老苍老又?无力的握住了他?的手,“我错了。”
什么?
管家像是听错了什么,抬头只见这位一辈子都刚强倔强不会认错的老人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我错了,我错了啊。”
“是我委屈了他?,是我对不起阿泽啊。”
那是他的儿子啊,是他曾经最优秀最骄傲的儿子,可是他却给了他?最大的痛苦,毁了他?的人生。
他?错了,他?不该去干预他?的人生,他?为什么要去干预他?的人生。
“老爷。”管家看着哭着像个孩子的老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年老爷在先生的婚事上确实做的有点过,但走到如今,也是阴差阳错,他?叹息,安慰道,“老爷,这时间最不易摸透的便是人心,您当初让大夫人进?门,也是觉得她在各方面能帮助到先生,可感情上的事又?哪有道理可讲,事已至此,想必先生活过来也不愿看您这样。”
“况且先生虽不在了,可大少爷还在。”眼见老人根本听不进?去,管家只好搬出了宋衍,并转移话题道,“大少爷和先生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性子,虽说他?不愿回来,但得知您遇上了困难,还是递来了一张邀请函,有帮助顾家的意愿。”
说起今天这事也怪他,着急想把这件事告诉顾老,才会让人把老爷接回来,结果在书门外听到那一幕。
提起宋衍,顾老的情绪果然稳定了一些,连咳带喘的好一阵,才能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邀请函我亲眼见到的,不如我现在就去定下时间,让您和大少爷见一面。”
不过不成想,顾老思考了一会却摆摆手,“不用了。”
管家不解,老人在他的服侍下喝了口水,缓缓道,“明面上的账还能撑一阵子,过些时日再说吧。”
宋衍的公司刚刚起步,管家在心里想,老爷这应该是不想拖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