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琛没再拒绝,他转过身,给陆晚晚理?了理?衣领,将?披风绦带系好,牵起她的手,道?:“好,你跟着我。我们不分开。”
陆晚晚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眼睛弯弯得就像月亮。
说罢,谢怀琛转身看向谢染,叮嘱道:“谢染,你灭了火,待全无动静了再护送白先生回靖州。”
谢染拱手道?:“是,小将军。”
徐笑春给他们准备了干粮,递给谢怀琛,他接过,又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牵着陆晚晚出了门。
他点了个大火把,带着陆晚晚在雪地走着。
见他们远去,谢染将?山洞中的火扑灭。一行人退至山洞深处,贴紧崖壁紧张兮兮地等待羯族追兵远去。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漆黑,无星也无月,陆晚晚跟在谢怀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中。谢怀琛举着火把,成为雪原中唯一的光亮。陆晚晚看着那光亮,心中便有了勇气。
她的手在谢怀琛的掌心里,热热火火的。
羯族士兵看到谢怀琛的火把,果?然追了上去。
白荣听到他们远去的声音,心下一松,贴着洞壁滑坐在地上,轻舒了口气。
徐笑春问道:“我哥不会有事吧?”
白荣摇了摇头,说:“谢将军身上有珞珈山的地图,只要摆脱追兵就万无一失。放心吧。”
话毕,他又道?:“怨我,拖累了你们。”
都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能说这些。
“白先生不必过谦,错的都是羯族人。”徐笑春道。
白荣锤了锤酸痛的小腿,道?了声谢。
追兵去后,几人又重新生了堆火,围坐在火前些许取暖。
大家的精神都很紧张,谁也没了睡意,遂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徐笑春双手托腮,看着跃跃的火苗,不知父亲和母亲在齐州如何,也不知舅舅和舅母在幽州如何。
自她两岁,父亲和母亲便扔下她远赴战场,镇守边关。因此,以往她怨过恨过,以为父亲和母亲都不疼她。但如今,她到安州走了这一趟,见识了北地民生多艰,异族肆无忌惮,国门如敞。
滚滚热血在她体内燃烧。她忽的便明白了父亲和母亲。
火光映在她圆圆的脸颊上,红彤彤的,带了几分娇艳。沈寂将?水囊递给她,坐到她身边,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笑春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说:“想我爹娘,想我舅舅舅母,想雁婶,想回家。”
沈寂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放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徐笑春下巴抵在手臂上,点了点头。她鬓角的发?垂下一缕,搭在脸侧,火风吹得一飘一飘的。
白荣侧目看着他们,心底忽的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问身侧的谢染:“谢校尉,你是一直住在京城的吗?”
谢染点了下头,说:“我两岁就一直在京城。”
“那我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白荣喉头蠕动,问道。
“白先生请讲。”
白荣顿了下,缓缓开口:“请问谢校尉可知道一个名叫陆建章的人?”
谢染甫一听到陆建章的名字,怔忡了瞬间,陆建章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没多少人知道。皇上有意暂且将?这个消息瞒下,过段时间才明发。
他慌乱地点了下头,道?:“听说过,吏部的。”
“对!”白荣眸子亮了一下,又问:“眼下他如何?”
谢染说道:“半年前陆夫人因意外离世,陆大人忧伤过度,几个月前已经离京。”
“陆夫人离世!”白荣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抓紧谢染的手臂:“那……他……”
他眼眸中半点神采也无,好似没了光芒,整个人仿若行尸走肉。
谢染见他如此,亦吓了一跳,忙去推他的手:“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荣的嘴一张一合,好似半晌才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他了无生气地抓着谢染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紧海面上的浮木,他轻喘着:“谢校尉,陆夫人她……她……”
“白先生以前与陆建章相识?”谢染不解地问。
白荣眼睛青黑,整个人憔悴又无神。半晌,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是允州人,与他夫人岑家有几分渊源。”
谢染道?:“先生说的恐怕是陆大人的原配岑家。”
“原配?”白荣呢喃。
谢染不知白荣是何来历,只知他是个流落羯族的大成人。岑家的事情有关陆晚晚的身世,如今与皇家扯上关系,他不敢将内情以告。
略微思虑了片刻,他开口道:“陆大人原配夫人乃是允州首富岑家之女,只可惜陆夫人在十八年前诞下一女后便因病去世,不久之后岑家少爷也遇难,少夫人怀有身孕,自允州进京接老太爷回乡养老,在途中意外遭遇风暴,不幸落水身亡,老太爷接连遭受打击,不久便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