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彻夜未眠,谢怀琛亦是毫无睡意,在晨阳宫内静静等着,等陆锦云前来觐见。
到了皇宫,碌安派人前去?通传,说是大成北方的时疫,北狄有方子可以克制。
北方最?近遭受时疫侵害,死?了不少人,闹得民不聊生,皇帝很为这?件事苦恼。碌安笃定,皇帝会接见他,不管多晚。
他本想次日?再?带陆晚晚入宫,但大理寺封锁了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很快就会搜到行宫去?。
到时候他就失了先机,还不如深夜将人送进宫。
谢家?是大成虎将,有谢家?人在,对?于北狄来说是一种威胁。尤其?是这?位少将军,年少有成,去?年底到今年初就将达阳的军队赶出戎族境内,还粉碎了羯族穆善那个老太婆的渡山之?计。
一战扫平了大成以北的两大部落。如今北狄的周边小国?,皆以大成马首是瞻。都是这?位少将军的功劳。
北狄若想同大成一战,谢家?是一颗必须拔出的獠牙。
恰好,谢家?还是他爱妻的仇敌。
可谓是一举两得。
既哄了美人欢心,又除了眼中钉。
等候皇帝宣召的时候,陆锦云很舒畅,和陆晚晚周旋这?么久,她终于要全盘败落了。
这?场战争,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行走在皇宫宽阔的大道上,她冥冥之?中,仿佛看到陈柳霜在天际,朝她露出欣慰而慈祥的笑。
陆晚晚被押在最?后,双手紧紧地捆住,亦步亦趋地走着。
如果说刚被陆锦云抓住的时候,她还有害怕的话?,此时此刻她的心全然放回肚子里。
陆锦云的确比陈柳霜聪明些,不过这?对?母女的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在还没有弄清对?方深浅的时候就贸然行动,是非常不明智的。
下午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这?会儿雨已经小了,细雨如薄丝,在灯光映衬之?下,斜斜密密的飘洒着,将天地都网罗了进去?。皇宫仿佛蒙了层细纱,朦胧不已。
陆晚晚没有打伞,雨水沾湿了鞋袜,脚底一片寒凉。
到了晨阳宫,小太监入内禀报。皇帝命姜河将人带进来,进殿内时,陆锦云回头望了陆晚晚一眼,眼神狡黠而得意。
你再?聪明,不也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谢怀琛正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和皇帝下棋,翁婿二人的剪影格外和谐。
“大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皇帝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问?道。
碌安道:“北狄和大成如今两国?交好,共修和平之?事,此乃两国?百姓之?幸事。臣今日?听说大成北方正在遭受时疫之?害,心内惶惶不安,为遭灾的黎民而悲痛不已。痛思之?下,臣想到当年北狄也曾受过时疫,对?克制时疫的蔓延,故而深夜冒昧求见,前来共商克制时疫的办法。”
“大使有心了。”皇帝笑道:“朕最?近正为时疫所恼,终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大使来得真是时候。”
他目光瞥到殿下陆锦云的身?上,讶异道:“这?是?”
碌安眸子里闪出精光,笑道:“今日?贱内在行宫门前时,忽然有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到了行宫门口,她上前一看,却是位故人。”
“哦?是吗?”皇帝手中拈起一粒棋子,放置棋盘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人?和时疫有关吗?”
陆锦云盈盈笑道:“回禀陛下,这?人陛下也认识。”
皇帝转眸,目光定在她脸上,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意:“是谁?”
陆锦云道:“将人带上来。”
侍卫推推搡搡将陆晚晚推进殿内,入内的时候她脚步一晃,踉跄了下,差点?跌倒。
谢怀琛眼神落在她脸上,心疼得要命。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陆晚晚,眼神亦是心疼无比:“这?是?”
“皇上不认识她,难道你也不认识吗?”陆锦云看向谢怀琛,檀口微启,声音柔婉地喊他:“姐夫。”
这?声姐夫让谢怀琛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笑道:“夫人说笑了,灯光昏暗,我委实?看不清她究竟是谁?”
她头发散乱,没了寻常的端庄和整洁,嘴里塞的破布几乎要遮完她半张脸。
如果没人提醒,很少有人会将她和端庄素净的安平公主?联系在一起。
“阿琛,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状似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