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残阳透过纷飞的鸟雀,静静投射在笛小路宅的院子里。
而高专一行四人,则背负着象征黄昏的赫色,默默行进。
“请这边。”
“请这边。”
“请这边。”
……
廊腰缦回,在这座富有年代的主屋里,一位又一位花棠侍女静立于回转的阴影里,温驯地为不速之客们引路,毫无虚假地招待他们。几个十五岁的少年少女们似乎都不大适应,唯有银发的五条悟姿态随意,信步落在最后,眼神扫过庭院里的枯山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抱歉,诸位咒术师大人,招待不周。”路的尽头是一间茶室,几人鱼贯而入,跪坐静候的女人先是恭敬奉茶。在听过大家的来意后,她轻轻蹙眉,细声细气解释了笛小路缺席的缘故,“少爷目前暂无闲暇、不知可否延缓入学时限呢?本家近日忙于琉璃姬的婚仪,实在是非常抱歉。”
这个理由显然超出了访客们的预计,大家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笛小路家的说法是真是假。要是想验证真伪,那他们就只能——
“您太客气了,都是我们来得不巧。笛小路同学的事情我们后续也会转告校方,还请不必担忧。”说话的是夏油杰,态度就是好好学生那种典型的谦虚与陈垦,“还要冒昧一问,您所说的婚礼是几时开始呢?既然我们都上门拜访了,当然不能错过这桩喜事。”
最后的几句话他说得难为情却通世故,提出了参与婚礼的意愿。就像是个普通的忘带礼金的宾客,黑发少年还露出一个很尴尬的笑。
女人柔柔回以笑容:“那真是太好了,还请诸位暂时留宿。明日便是约定之时,几位夫婿大人午时便能决出胜负,婚礼将于随后进行。”
所有人都不傻,这个声明一听就有问题——什么叫几位夫婿?还得决出胜负?
可他们又不能直接掀桌子逼问,毕竟,拥有六眼牌作弊器、完美术式扫描仪的五条悟只是睡眼朦胧坐在那里,并没有异议的样子。出于浅薄的、对新出炉的同伴的信任,大家只能毫无异议状接受了笛小路家的安排,住进了临时腾出来的小院。
这里有极秀雅的风景。
视野范围内,庭院的地面均覆盖了仿雪的细沙,足够以假乱真的寒梅星星点点于枝头随风轻颤,造出一派寒冬的肃杀景象;建筑内部则很老派,除了基本的实木构造,都是用层层叠叠的和纸障子隔出渐次的房间,透过风,带着依稀的寒凉。
“感觉太安静了。”田所惠放下茶杯,忧郁地凝视着院子里的景象。她当然记得禅院老宅也是这样画风,安静又幽深,像是在角落里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可既然笛小路家正在筹备婚礼,怎么想,这里都太过安静了吧?
“我同意,好像除了我们,这边真的没什么客人上门。”家入硝子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补充,“他们总不能彻底脱离现代社会吧?我电话都没信号了欸!”
这摆明了是不可能的,因为笛小路宅就坐落于大阪市市郊,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通过谷歌地图查询路线呢,电信局也不至于凭空越过十几米就切断电波啊。
“五条,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夏油杰靠着廊柱,双手抱胸,闭上左眼,“现在不对头的地方太多太明显,反而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梳理了。”
“没有咒术的痕迹。”白发少年轻描淡写答。
他背对着其他人,坐得脊背挺直,凝视着庭院深处。平日总挂在鼻梁的墨镜不知不觉丢到一边,那双冰川新雪似的眸子不断将视线蔓延,直至隐没在寒冬小景里。
“看来你也有发现啊。”明明是否定的答案,夏油杰却睁开眼,好似懂得了什么,“不需要晚上再确定一下?”
“不,这一路我都看得很清楚。”回答的语气冷静到不可思议,这是与此前嬉笑怒骂完全不同的一个五条悟。
见状,夏油杰笑了:“好,那今晚便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冲着屋子里的女生们朗声,“惠,家入,你们先洗漱,之后我和五条轮流守夜,安心吧。对了记得……”
虽然短暂的几次接触里,名为五条悟的咒术师是肉眼可见的轻浮跳脱,表现得很不可靠;但夏油杰已用实战经历确认过,这家伙实力强悍到不负盛名,这就意味着在关键时刻他会变得很靠得住。
限定在危急关头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凭借着【无下限术式】和【咒灵操术】,应该可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而这座异常的笛小路宅和这场异常的琉璃姬婚礼,似乎还没有危险到超出DK们能力极限的范畴。
于是他相信了五条悟的说法,却又默默承担了一半责任,这就是夏油杰独有的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