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一处豪华别墅群,时茵这才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点神来。
车子很快在其中一幢旁边停下,自动门缓缓打开,有两个佣人走出来,一个帮拿行李,一个帮开车门。
时茵舔舔嘴唇,转脸问方姨,“我住这?”
方姨笑着点头,“这是江先生两年前买的房子。来,慢慢的,我扶您下车。”
时茵机械地任她搀扶着,又望一眼眼前气派的仿古雕花大门,狐疑,“我以前也住……这?”
方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杨助理跟我说您不大记得从前的事,您以前大多时候是住这里的。”
这……
时茵脑海里顿时又响起那几个字——“我的女人”,急急拉着方姨胳膊,存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我和江砚池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姨扶她的动作微顿,看着她白皙消瘦的脸庞,一番欲言又止之后,目光转向已经下车的杨助理。
杨助理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在说什么,面无表情道,“方姨,好好照顾时小姐。”
他看向时茵,微点一下头,上车离开。
时茵回过头来,方姨脸色已经如常。
“时小姐,我们进去吧,看看厨房准备了什么下午茶。”
时茵抬头望望天边火红的晚霞,这时候下午茶?
方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呵呵笑了两声。
时茵心中虽然抓心挠肝,知道暂时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跟着进去。
刚踏进门里,一团雪白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往她腿边撞了过来。
时茵条件反射地躲避,身体虚弱晃了两晃差点没站住,好在方姨自始至终都在旁扶着。
她喘口气站直一看,一只胖乎乎的白色卷毛狗正扒着她的裤腿猛摇尾巴,眼睛圆溜溜,头也滚圆像个雪球。
方姨轻喝,“卷卷,不许淘气!”
“卷卷……”
时茵盯着腿边那一团卷毛,这名字起的是不是太偷懒了点?
“时小姐,您不记得了吧,这小家伙还是您带过来的,您给取的名。”
时茵惊讶,再看小肥狗冲着她哼哼唧唧示好的样,明摆着就是熟识她的。
她缓缓蹲下身,狗狗立即扑到她膝盖上,熟门熟路地团成一团,滴溜溜的眼睛像浸了水一样,温顺有灵性地地望着她。
不知怎么,时茵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心里明明空空的,却又有无尽的悲伤。
她抱着卷卷,把脸埋进那身雪白的毛里,偷偷擦干莫名其妙湿了的眼眶。
-
偌大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时茵孤零零地坐着,卷卷伏在她椅子旁。
“时小姐,您多吃点,看着比以前瘦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
不仅是方姨,厨房里干活的赵阿姨也认识她。
“蒸仔排、玉带虾仁、素什锦、苦瓜羹……这些都是您以前常吃的,看还合不合胃口。”
时茵开始相信,她以前真在这里住过,真和江砚池有一腿。
不过别的都还行,这苦瓜羹?
她尝了一口,在赵阿姨的虎视眈眈下勉强咽下去,再没敢喝第二口。
她以前,竟然这么爱吃苦?
吃完饭,方姨拎着她的行李带她上楼。
走进右手边第一间房,很自然地说:“这是您以前住的房间。”
时茵走进一看,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以前是……这种品味?
厚厚的白色长绒地毯,几乎一整面墙的浅金色蕾丝窗帘,古典欧式宫廷风大床,床顶是圆形的,上面垂下层层叠叠的白纱床幔。
还有金色的水晶吊灯,古典壁画,烛台造型壁灯,雕花繁复的实木梳妆台……所有的一切极尽浪漫奢华之相。
要不是听方姨说了,她一定觉得这里曾经住过一位高贵的公主殿下。
奇怪的是,放眼看去,整个房间里除了一些昂贵的精致摆设外看不到一件私人物品,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不过也有可能是打扫得太过整洁的缘故。
她往里走。
这才发现床对面的墙上有一道暗门,轻轻推开,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个和刚才卧室差不多大小的衣帽间,里面像品牌专柜一样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包包。而且一眼望去大多都是新的,很多衣服上的吊牌都还没拆。
其中有一排柜子,放的全是帽子,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她估量了下,大概够戴俩月每天不重样。
方姨跟过来,解释道,“这些是江先生让人送来的。旁边是浴室,水已经放好,我扶您去泡个澡?”
时茵看她架势像是要亲自帮她洗,忙婉拒,“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
方姨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临走时不放心地叮嘱,“我住楼下,墙上有按铃,您有事随时叫我。”
“等等,方姨。”
时茵想起什么,略有些迟疑地问道,“江先生,平常会来这边住?”
“江先生工作忙,还经常飞来飞去的,之前每个月过来一次。”
时茵心一凉。
原来,她只是被人豢养的金丝雀,等着金主偶尔的临幸。
-
回到卧室,时茵心情十分惆怅。
缓了好一会,看看方姨拎上来的行李,决定还是先去洗澡。
咦,这是什么?
行李包外侧袋子里竟然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不知道原先就在,还是被人后放进去的。
拆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灰色皮质钱包,还有一只手机。
她心跳如擂,翻开钱包,里面有银行卡、身份证、驾驶证。
毫无疑问,证件上的姓名栏都写着:时茵。照片也是她,是不同时期有头发的她。
仔细比较各个时期的照片,她发现一个共同点,自己无一例外看上去都面容冷淡,虽然五官漂亮,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光彩,看不到半点开心的样子。
总结一句话就是: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怎么会这样?她小时候明明是个欢脱活泼的性子,年仅四岁就已经稳站幼儿园C位,小朋友们抢着要跟她玩。
她拿起手机翻看,很新,连开机密码都没设置。
微信、短信、相机里,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没有。
通讯录里倒是有一个人,是杨助理。
她有些失望地躺倒在床上。
所以,她四岁被妈妈接到城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改姓“时”?外婆呢?还有……妈妈,她为什么没有去医院看过她?
既然她已经和丁浩海谈婚论嫁,为什么又和江砚池不清不楚?
她又是怎么成为江砚池养着的……金丝雀?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出现,找不到答案。
她越来越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不过,这种迷茫也就持续了顶多五分钟。
既来之则安之。
种种迹象来看,第一次人生好像有点苦逼,如果她真渣了丁浩海,她被砸就是报应,甚至丁浩海也渣了她,两人算扯平。
现在她丧失记忆,无依无靠,只能先抱紧江砚池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