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逃的人?群就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舞台上?的舞姬和那些被定住的人?开始像被烧着的蜡像一样融化,皮肉软哒哒地?从骨架上?滑落,融入红色的液体里。
画满彩色壁画的墙面和朱红色的栏杆也开始融化,彩色的颜料黏糊糊地?融在一起,就像下水道粘稠的污水,整座酒楼如同突然洗净了铅华,露出腐败衰老的内里。
围绕着舞台的鲜花在接触到那些红色的液体的瞬间就如同突然被吸光了养分和色彩,迅速枯萎,变得好似燃尽的纸张般灰白,轻轻一晃就碎成?一把齑粉。
通往出口的路很快被红色液体覆盖,整栋酒楼唯独天井中那座盘旋而上?的楼梯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褪光皮肉的骷髅架纷纷转身朝向沐秋白他们,动作就像生锈的机器般凝涩,骨架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伸长手臂朝天井中的活人?们扑去。
沐秋白最先?反应过来,他拉住郁钦,冲其他呆若木鸡的人?叫道:“快上?楼,往楼梯上?跑!”
众人?回过神,忙不迭跟在沐秋白身后,一拥而上?开始往楼上?爬。
楼梯并不宽,只能勉强让两人?并排而上?,数人?拥挤在楼梯口,你推我搡,落在后面的大齐几次想挤上?去都没成?功,气得破口大骂。
红色液体越来越多,连墙面都开始往外渗,沐秋白站高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再多吵一会就等着一起和下面的骷髅去相亲相爱吧!”
一句话终于短暂地?平息了拥挤的争吵,等一行人?前脚挤上?楼梯,红色液体后脚就把他们刚停留过的唯一一片空地?给吞噬掉了。
整个酒楼就像一口煮沸的大锅,粘稠的红色液体越来越像血浆,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它们咕嘟咕嘟冒着泡,更多的骷髅从液体里钻出,争先?恐后地?追着他们的脚步朝楼梯上?爬去。
余厚财在所有人?里年纪最大,再加上?行动不便很快被甩在了最后一个,开始他不以为?意,因?为?这些液体看着汹涌,蔓延的速度却不快,可当他好奇地?回头张望时,整个人?被吓得差点脚步不稳从楼梯上?滚下去。
只见那些像血一样的液体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涨到了离他脚下不足两米的位置,整个天井都已?经被灌满,宛如一个红色的血池,累累白骨一具压着一具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爬,行成?一道森白的浪潮,汹涌着试图将楼梯上?的人?全?部吞没。
余厚财没有见过地?狱,但在这一瞬,他感觉这里就是地?狱。
强烈的恐惧让余厚财彻底爆发?了起来,他大叫一声?,开始拼命朝楼梯上?爬,很快就赶上?了在他前面的大齐。
“兄,兄弟,”余厚财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点,骷髅追上?来了!”
大齐回头瞥了一眼,一双三角眼中先?是流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凶光一闪,突然回手朝余厚财胸口重重推了一下。
余厚财猝不及防,顿时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径直撞进身后紧追不放的骷髅堆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救我!救我啊!”余厚财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楼梯的扶手,拼命仰起头朝楼上?的人?求救。
一只只森森的白骨手攀上?余厚财的腿肚,试图把他从楼梯上?扯下去。
如同被生生撕裂的痛从余厚财下半身传来,绝望云翳般将他笼罩,很快他就像一块扔进行军蚁中的烂肉,连尖叫声?一同被淹没在了森森白骨中。
余厚财的惨叫声?将沐秋白等人?惊动,他们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大齐推完人?后的动作,黎泓忍不住斥问道:“你干了什?么?!”
大齐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这种残废本就是拖后腿的,早晚都要死,我只不过让他早点解脱罢了,也算是为?我们做了贡献。”
身后的白骨在他们争吵的短暂间隙就已?经又逼进了半米,大齐见状,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推开黎泓就挤着朝更高的地?方跑去。
黎泓把牙齿咬的咔咔作响,被沐秋白拉了一把:“快走?,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
盘旋而上?的楼梯漫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被红色液体承载的骷髅却依旧不依不饶地?紧追不放,一行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几乎都已?经迈到麻木了,一个个只觉得精疲力竭,全?靠一口气强撑着才不至于从楼梯上?滚下去。
郁钦紧紧拉着沐秋白,听着对方粗重的喘息,忍不住问:“还能行吗?要不要我背你?”
沐秋白摆摆手:“还行,还不知?道要爬多久,你省点力气。”
就这样又爬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到了楼梯的顶部。
这是一块用木板搭建的圆形平台,平台外连着一条墨色的河,连接着墙上?的一道小门。
一艘小船正静静地?停在平台边。
绝处逢生的欣喜让所有人?精神一震,争先?恐后上?了船。
沐秋白走?在后面,他望了眼平台下方几乎已?经被累累白骨充斥的天井,脚步突然一顿,
郁钦上?了船才发?现沐秋白还愣在原地?,便叫道:“秋白!”
沐秋白皱着眉,头也没回:“等一下,骷髅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