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答是,走上前来,拿起剑展示了一番。我一看,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原本指望着贝锦仪还是昨日的水平,先让她展示,最后才到丁敏君。她俩水平相近,丁敏君也不会太难受。
可是谁料一夜之间,贝锦仪的剑法已然突飞猛进,就算丁敏君苦练的一个晚上,恐怕也不及她。这下,如果丁敏君再最后出场展示,不是给她面子,反而让她没脸了。
我悄悄地偷窥了一眼丁敏君,果然,她面色煞白煞白的。
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又爱争强好胜。我心里哀嚎不已,不期然又想起师姐所说的,“没有天分的人还不加倍刻苦,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天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天生的。瞧瞧,天赋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可恶。”
我感到难过了。这种问题是我以前想都没有想过了。这下,连我也觉得天赋是种可恶的东西了。
贝锦仪早早就舞完剑了,许是我良久不出声,让她也有些忐忑不安了,她小声的开口问道:“师父?”
我回过神来,看着贝锦仪期待的脸,一时又说不出话来。她的眸子深如黑夜,却流动着绚烂的光泽。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我本来打算批评严厉的言语在口中转了几个圈,又吞了回去。
她又何辜?如此出色的学生,我本该好好表扬一番才是的。
唉,师父真是一项耗费心神的职业。
“不错……”我艰难的开了口,“真的不错……”我如实夸奖了贝锦仪,然后又严厉道,“千万不可骄傲自满。像我一样谦虚才能进步。”
贝锦仪的小脸红彤彤的,想来是因为被表扬而兴奋万分。
我又看了静虚和丁敏君二人道,“你二人今日就不必演示了。看你三人程度不同,从今以后我对你们分别教导。每月月底再一起展示。”
我决定了,教三个人不同的武功,这样就看不出差距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啊,聪明到我都佩服自己的程度了。
静虚和丁敏君齐齐舒了一口气。
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静虚对学武什么的兴致缺缺,倒是偶尔抱着佛经研究起来。或许丈夫去世对她的打击太过沉重,倒让她生了遁入佛门的心思来。
我虽然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对她的决定倒是万分尊重的。
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便让他们都回了房。自己却拐到了孤鸿子的房间,把今日的事婉转的和她说了。
她听完一愣,良久不语。
“对不起……”她说,“没想到还是伤着了你。”
我坐在她的床边,我一向不善于说煽情的话,这个时候我反而像锯了嘴的葫芦。想说些什么,却又通通的被我咽了回去。
“自从师父仙逝之后,你便是我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了。”她悠悠的说道。
我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连连表示心意,“师姐,你也是我这世上唯二留恋的人了。”还有一个便是小师叔,孤鸿子向来明白我心思,她必是明白的。
果然,她微微一笑,随即又一副忧色。她伸手抚上了我的眉,道:“所以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是真正的开心……”
我一愣,“我现在很开心啊!”
她望着我,眼里全是担忧。“一个人开不开心不是嘴上说说的,心里开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或许骗的了众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你每次都故作开心,是众人眼里的开心果,可是我知道,很多次你的笑容不过是你故意伪装的面具。”她顿了顿,“你心地善良,就算三师伯多次为难你,你也不过嘴上说说,却不是真的生气。”
“哪有?我明明很讨厌她的。”我连忙抗议。
“我听说……方老夫人快不行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孤鸿子担心的看着我,“又有多大的仇是不能解呢?看着她时日不多的份上……”
“你别说了。”我匆匆的打断她,掩去我面上的一丝狼狈。“他……给你送信了?”
“嗯。”孤鸿子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你去么?”
“去!为啥不去?”我趾高气昂,“我就这么光明正大、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胆大妄为、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去,气死那个老太太!”我一口气说完,都不大喘气。
孤鸿子听完,轻轻低笑一声。
我突然想到,我今天下午才发过不主动和孤鸿子说话的誓言,居然被我自己打破了。
呸呸,老天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今天我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吧,千万别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