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贵客,周艳的心情明显飞扬起来。她从小便喜欢自己做衣服,后来更是到服装厂工作,用心跟着厂里的设计人员学习,可最后她的设计却变成了别人的成果,谁都不愿意平白无故为了他人做嫁衣,几次三番后,她逐渐失去了当初努力向上的激/情,再不肯出头。后来结了婚,得到丈夫的支持,她辞职开了这家制衣店。
当时年轻的她,认为自己有设计才华,和普通的裁缝不同,也不肯将自己的小店沦为街头缝纫铺,每日只为人改改肥瘦,做做盗版服装。
她的最终目标,是开一家专卖店。不仅要有自己设计的成衣,还要接受顾客的量身定做,她要出售的是自己的品牌,而不是众多流行服装的大杂烩。
她将这家高级制衣店作为自己事业的起步和跳板,她的设计要从这里展露头角。于是,靠着丈夫和姐姐帮忙介绍客户,店里也吸引了一些有钱人光顾,可是实际上服装制作方面的收入却十分有限。这些年来她虽然偶有出色的设计,但到底不多,那时的她才认识到,自己或许有些设计天分,但却绝不足以支撑起一家大型店面,甚至妄图开办自己的服装厂,而她当初明显是高估的自己的能力,将买卖铺的太大。
后来为了维持制衣店的生存,店里的成衣区塞满了外甥女林君霞收罗来的新款成衣用以盈利,这与她当年成立这家店的初衷背道而驰。
这个时代,这个环境,高档制衣店的生存空间实在太小,除了一些大品牌大商家,很少有个体小店能够真的只出售自己自产的服装。几年下来,她几乎快要放弃当初的坚持了,可是如今看到这个小姑娘的设计和手艺,周艳突然觉得,或许,她还是有机会把当初的愿望变成现实的。
“姑娘,我们到里面说话吧?”周艳笑着说道。
傅佩岚点点头,随着周艳进了内室,一旁的林君霞见状,连忙到了两杯水跟了进去,随后神色自若的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到了门口,这个位置既能听见屋内两个人的谈话,又能看到外面店铺是否有人出入。
“可是觉得我将你的手艺贱卖了?”周艳问道。
傅佩岚摇头,“这个价钱就目前来看已经不低了。”
徐太太母女定做了两条裙子,周艳开价手工费500元,布料针线另算。价钱算不得高,但就傅佩岚目前的名气和现在青城的经济形势,这个价位也不算低的。
现如今普通百姓每月收入不过七八十元,工作岗位好一些的月收入也不过一二百元,商场里一两千的衣服不是没有,却特别稀少,买的人也不多。若是她的价格太高,会没有竞争力的。
“你做的两条裙子款式高雅贵气,其中一件还采用了大面积的手工刺绣,针脚细密做工精良,若是在首都和省城那样的大都市,单是这样的做工价钱便低不了,只是在咱们青城……”周艳看了一眼傅佩岚,继续说道,“价钱便要打上一个折扣。”
其实他们青城也算是本省的服装大城,市里纺织厂服装厂不少,政府也重视这一领域,几年前更是建成一个颇具规模的服装城,只可惜服装方面的设计人才太少,对时尚的敏感度低,没有创新能力,久而久之,所谓的服装城,便成了专门从大都市引进新款服装出售和改良的平台了。
傅佩岚的服装设计和做工虽好,可却少了品牌和名气,在价位上自然要吃亏许多,好在现在政府发展经济,本地富商跃跃欲试,加上大批投资者来到青城,给市里添了一些富贵气儿,要不然能承受这样高价手工费的客户都是极少的。
“我明白。”傅佩岚笑了笑,“您放心,我不会妄图一口吃个胖子的。”
周艳一乐,随即说道,“其实,那件金丝凤凰的礼服,除去上面的刺绣,单看款型也是极好的,做成成衣应该也会受欢迎。”
在现在的青城,手工做的服装未必有大规模生产成衣赚钱。就像傅佩岚的那套凤凰礼服,裙摆上刺绣所耗的时间和精力恐怕能做出二十件素面长裙了,而且那样精致的服装,永远没有法子大规模生产,而在青城,短时期内高级定制根本开不了太高的价格,手艺只能贱卖。
傅佩岚沉默了一下,如果不是条件有限,她又何尝愿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