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的时间你能判断么?”纪旬在下楼的途中问景迟。
“五个小时。”原本正看着楼下值班室旁的员工守则出神的景迟,听到他的问题后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这么来说,进入黄昏时分后大概会有五个小时左右的游戏时间。
纪旬心里想,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还是要趁这个白天尽量把线索摸清楚,最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几人往城西的方向走着,周遭的场景都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气温毒辣到像要蒸腾掉人身体内所有的水份,午后的阳光赤|裸裸地曝晒着傍晚时的事情,像是这样就能使留下的人心安理得地装作无事发生。
虽然不能确定日记中那位老师的家里是不是茶会的地点,但这个白天他们不管怎么说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毕竟这个地方残酷到不给他们多余的试错机会。
四人只见气氛有些沉闷,倒也不全是受事情发展的影响,虽然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但疲惫感和痛觉确是真实存在的,杜平之背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渗血,只不过还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活动。
纪旬本来想让他和白洛洛留在学校,免得浪费体力,但最后还是因为不清楚这个区域折叠的判定机制而作罢。
不然等再次进入黄昏,如果安全区失去了作用反而得不偿失。
“对了纪旬,杨超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而且那个叫何什么的也不知道带着小孩躲哪了,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啊?”就在纪旬刚看到朝阳小区的指示牌时,杜平之突然问了他这么一句。
纪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朝对方做出了个有些无奈的表情:“也没别的办法了,逐个找到他们不太现实,我们先按定好的来,随机应变吧。”
只见杜平之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不过这鬼地方已经够恐怖了,怎么天气还这么折磨人,做撒子哟!”
听了杜平之带着地方口音的抱怨,纪旬的视线下意识地往景迟的方向偏了偏。
看着对方贴身的羊绒衫,黑色肯定更加吸热,想到景迟现在很可能热得不得了表面却依然要故作从容,纪旬一个不小心嗤笑出声。
走在前面的两人倒是没听到,只不过被景迟抓了个正着,纪旬看着对方眼神中的揶揄,清了清嗓子,刚要端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掩饰尴尬。
却听到杜平之向白洛洛问:“洛洛,你这外套里藏什么了,怎么就没见你脱下来过。”
本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可见识过白洛洛当时被提及这件事的过度反应后,纪旬暗道不好,这姓杜的话痨踩雷怎么这么精准。
不过可能是因为白洛洛和大家已经熟悉起来了,这回她的反应相比上次已经和缓多了,只不过是稍稍变了脸色,摇了摇头,神情看上去很是纠结,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杜平之倒也没想到自己的玩笑不仅没把气氛活跃起来,反而让场面变得尴尬中带着丝紧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103号到了。”突然,景迟带着几分清冷的嗓音利落地给他们解了围。
只见杜平之赶紧借坡下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两下白洛洛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往心里去,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一边嚷着自己出汗衣服都黏在伤口上了,一边快步先行往单元门那边走去。
“怎么这么贴心了?”纪旬不动声色地缩短了些许与景迟之间的距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调侃道。
哪想到景迟这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故意迈大了步子把他甩在身后,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轻飘飘地钻进了纪旬的耳朵:“答应你了。”
“还有,我不热。稍微控制一下,笑可以但别出声。”
虽然只是知道个楼号,但此时纪旬心里从没有这般感谢过一栋楼只有一个单元门的贴心设计。
厚重的铁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拉就直接开了,电梯上方的电子面板上闪烁着“维修中”的字样,几人顺理成章地选择了楼梯。
即便电梯能正常使用,想必也不会有人真的敢使用。
人迹罕至的楼梯间有些陈旧,潮湿的空气裹挟着灰尘进入人的鼻腔,惹得杜平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伴着他嘴里不住的嘟囔,几人一口气上了六楼。
与其他楼层不同,这层的防火门被一块红砖掩着,转角处堆着许多杂物,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用的。
景迟与纪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示意另外两人往后站一站,然后一把拉开了门。
一层有四家住户,而靠最右边的那家门上贴着的福字看上去是自己写的,笔锋比较青涩,一眼便瞧得出不是成年人的手笔。
虽然莉莉的日记中记录的内容很是沉重,但却也帮他们缩小了范围,只不过这次先前所判断的有信息的地方都能随意进入的法则失效了。
防盗门锁得严实,猫眼旁贴的笑脸贴纸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想当然。
不过几人倒也没在这个点上纠结太久,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一道门给难住。
纪旬和杜平之敞开防火门,一本正经地研究了起来有没有什么趁手工具可以用来砸门,而白洛洛显然受各大电视剧洗脑颇深,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银色细发卡向他们询问开锁的可行性。
忽然,只听“咔”的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发现门开了。
手里拿着钥匙的景迟和一脸困惑的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近半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盯得毛了,终于舍得开口解释:“嗯…不要把备用钥匙放在地毯下?”
三人:……
屋里的陈设倒和想象中没有多大差别,确实很像一个中年独身男人的住处,两室一厅,所有的物品都摆放的十分整齐,客厅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半分看不出有要举办什么聚会的样子。
主卧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很简约,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空荡了,隐约可以从房间里种种严苛的细节中看出主人大概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
“真怪,怎么一点小孩子生活的痕迹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杜平之有些不自在,连说话的音量都小了几分。
纪旬也觉得奇怪,他皱了皱眉看向了次卧的方向,也不知是默契还是巧合,景迟此时已经先他一步走到了那扇米黄色的木门前,并用他那把匕首,三两下便毁坏了门上挂着的那把突兀的大锁。
“咯吱”一声,次卧的门缓缓被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满目的粉红。
粉红色的墙纸上满是盛开的蔷薇,就连天花板上也没被放过,从床单,书桌,到化妆台统统被粉色和蕾丝的元素填满。
明明是白天,可厚重且避光性极佳的窗帘却依然合着,若不是借着客厅的光亮,房间里肯定漆黑得胜似深夜。
原本女孩子的房间此类粉嫩的设计多一些倒也无伤大雅,可将每一个角落都装饰的如此全然没有了可爱只余下诡异。
更像是布置房间的人为了满足自己难以言喻的私欲而做出的行为。
不过也正式因为房间的黑暗,才让纪旬发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在房间顶部的四个角落里,都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光点。
是摄像头。
安装者将堂而皇之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些摄像头甚至都不是针孔的,而是大多数人拿来安在门口防盗专用的那种。
四个灰色的长形机器随着已经进入了室内的纪旬的动作转动着角度,这种无死角的被窥视感使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本想进屋的白洛洛发现异状后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迈了一步,左手抱住了另一只手臂,上下摩挲了几次,看上去像是因这诡异的场景而起了鸡皮疙瘩。
见此场景,景迟率先走到了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驱散了寒意,也使人更能看清楚室内的具体情况。
一条巨大的铁链被堆在角落,其中一头上是个圆环,虽然很不想往深处想,但那东西的作用大抵是套在脖子上的。
而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空间被用一条粉色的浴帘隔开,而帘子的那边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室内厕所。
纪旬见状,只觉得空气中隐约飘散着的玫瑰香气满是欲盖弥彰。
“啊!!”突然纪旬听到白洛洛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