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嗤笑道:“我怕什么?左不过是再去宫里闹上一回罢了,你怕那贱人作甚。”
许氏温声说道:“姐姐,还是慎言吧,林昭仪如今可是宠妃,我听闻今年腊八的祭礼,将由她主持。”
方氏一愣道:“怎么会呢?这腊八祭礼不是一向由皇后娘娘管么,她怎么会让妃嫔……”
“且不说太后尚在,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昭仪来担此大任吧。”
苏阮半躺在床榻上细闻着两人话语而默不出声,她深谙这其中关窍,原书里林若吟恩宠太过,皇帝把本该是皇后住持的腊八祭礼全权交给了她操办。
太后对此颇有微词,私下提点了皇帝几句,却引得皇帝不满,母子之间生了嫌隙,而太后也开始对林若吟生厌起了杀意。
在腊八节祭礼那天,太后留在寝宫连薄面也不曾给林若吟。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是腊八了,也不知到那天会不会有变故。
方氏与许氏闲话了几句,见苏阮一声不吭的,便道:“阮妹妹,你想什么呢?可是又伤心了?”
苏阮绛唇紧抿微微摇首,“没什么,只是妹妹觉着,陛下似乎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许氏敛眉睨了眼身侧的方氏,方氏会意的屏退了屋里的婢子。
屋内唯留下三人,许氏这才说道:“皇后娘娘是个可怜人,她自小身子孱弱,为了生皇子更是险些丢了命,可陛下从不去看她们母子,现在小皇子都五岁了,都不曾识得陛下。”
“说来这皇后娘娘,算是被寿元大长公主害惨了,若不是大长公主执意要撮合陛下和皇后,皇后娘娘也不会落到如斯田地。”方氏嗟叹着。
苏阮甚是愕然在书中皇后的描写也就寥寥几句,这冯皇后是个不受宠的皇后,皇子年七岁时她便病逝了,之后再无提及。
她低声问道:“大长公主她,做了什么?”
方氏叹道:“阮妹妹许是不知,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们也是从王妃的口中得知的。”
皇后冯襄其父是忠勇侯冯仪,母亲是勾栏院出来的,身份低微生下她就去了,寿元大长公主是她的养母,从前与忠勇侯有过婚约,但冯仪一心念及冯襄生母,一直不允婚事。
寿元大长公主知晓此事后并未恼怒,而是选择成人之美,自请解除了这婚事。
在冯襄生母死后,忠勇侯整日沉迷醉酒不思进取,终于在某日里暴毙而亡,留下了未满一岁的冯襄。
爱屋及乌的寿元大长公主起了怜悯之心,将冯襄养在膝下,十余年来她孑然一身未有婚配,只有冯襄这一个养女。
打小养在身边寿元大长公主就舍不得冯襄受一点点委屈,先帝在时她就想让冯襄嫁与太子成为皇后,奈何先帝不允,直到言启的生母昭贵妃亲自请了旨意,这桩婚事才有了眉目。
“皇后娘娘刚及笄就嫁给了陛下,两人两看生厌不大对付,纵然如此寿元大长公主还逼着皇后娘娘去讨好陛下,真真是可怜。”方氏见过几回冯襄,她擅于诗画处理宫务面面俱到,然这样的佳人在宫里受尽苦楚,实在唏嘘。
许氏忙安抚着方氏:“腊八祭礼时,咱们一起拜见皇后娘娘吧,或许我们陪她说说话,她会好些。”
“哎呀瞧我们,明明是来看阮妹妹的,都忘了给阮妹妹的东西了。”许氏见苏阮不怎么言语,遂转了话。
方氏拂去眉间郁色,笑盈盈道:“是啊,我都忘了这茬了,阮妹妹,你失了孩子,是该好好补补气血,我送你的是燕窝,是上好的血燕,补身子最好了。”
许氏掩唇笑道:“方姐姐送的东西就是好,我送的倒是登不上台面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快给阮妹妹瞧瞧啊。”方氏娇嗔的斥道。
许氏这才从一旁的案几上拿了锦盒来,从里拿出一幅画卷,徐徐展开,红梅跃然呈在素白的画纸上似真似假。
许氏谦卑的说道:“画工拙劣还请妹妹见谅。”
苏阮的眼一瞬也没有离开过画上的梅,她夸赞道:“姐姐何须自谦,方姐姐您瞧,这梅是不是像真的?”
方氏附和着应道:“是啊,许妹妹的画工可与宫中画师媲美了。”
许氏羞赧的垂首收起了那画卷,置于锦盒内,“瞧你们一个个的,嘴都似抹了蜜一样。”
苏阮与方氏相视一笑,方氏打趣着许氏:“我与阮妹妹说的都是实话不是。”
“哎呀你们……”许氏羞的都不敢瞧她们了。
几人又说了些话,方氏与许氏才离了相府,在她们走后,苏阮紧捂着小腹皱眉狠咬贝齿,她疼的直冒虚汗。
蓦然承盘落地发出的清脆当啷声震的苏阮耳朵疼,她撇过头去,见纭画正颤抖着身子畏怯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