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时言启早早起身上朝去了,江秋兰服侍完言启,屏退了一众宫人,她娇笑着来到屏风后轻唤:“裴总管,昨晚那场戏瞧的如何?
“奴才才提点了几句,娘娘就学以致用,奴才佩服。”裴兆淡扫了眼寂静无人的宫室,翩然从雕花屏风后走出。
裙裾逶迤斜躺在美人榻上,玉指轻捻起案上剥了皮的嫩橘,塞入檀口:“裴总管倒是清闲的紧。”
“再过半月就是皇后娘娘办的百花宴了,娘娘打算如何?”坐在美人榻一隅,裴兆转了话。
清甜的橘子唇齿留香,江秋兰枕臂凤眸轻睨:“你有话就直说,要我做什么?”
裴兆淡笑道:“百花宴那日,我需要你为我做一桩事。”
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与江秋兰:“这是鹤顶红,药性猛烈一滴致命足矣,我要你找个时机,把毒药下在那位丞相夫人身上。”
江秋兰凤眸微敛,坐直了身子:“缘何如此?”
千秋节那日她曾远远望见过那位丞相夫人,瞧着端贤柔婉的,因是个和顺易相处的。
裴兆邪佞笑道:“素闻常丞相不近女色,如今娶了贤妻倒是日日娇宠着,娘娘以为常丞相他失了夫人,会如何?”
他就想赌一把,看常晏到底是不是要江山不要美人,苏阮一死相府会不会翻天呢,若常晏心不在这位夫人身上,那么他或许可以投靠常晏与他成就霸业,反之那就只能替他们的陛下,歼灭佞臣了。
江秋兰犹豫不决她垂着凤眸,羽睫轻颤。
裴兆勾起她的下颚,冷冷的说道:“成也在此败也再次,无论成败都能击垮常晏,失了一个常晏,我们在这宫里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江秋兰撇首朱唇轻吐:“我知道了……”
几日后花朝节至,宫外女眷出闺阁游春扑蝶,文人雅士则赏花品茗,乐时还会吟几句诗来助兴。
花神庙在这日香火鼎盛,百姓纷至沓来以祈丰收,为的就是一睹城内教坊优伶所扮十二花神的美貌,不但如此庙里还呈上素馔以供神灵。
苏阮闻花神庙之景蠢蠢欲动,奈何她受了皇后冯襄的金帖,需得入宫觐见。
一大早才醒的苏阮刚睁眼就被采青拽到红木镶嵌雕四扇百花挂屏后,换了一身妥帖的宫装。
上着以花软缎制成的藕荷色并蒂莲暗花绣春衫,素雅而不失气派,应了花朝节的景。
下衬提花绡织锦月华裙与春衫相得益彰尤其是裙上淡淡的祥云纹乍看瞧不出细看之下绣工精致是难得的上品。
华贵的花火髻琳琅满目斜插了许多步摇点翠。
晃荡着累赘的头饰,苏阮皱着绣眉,撑着脑袋:“采青啊,我当真要这么招摇的进宫吗?”
她整身行头都快赶上宫里的娘娘了,她不过去百花宴罢了,何至于弄的这么花枝招展的。
采青拾掇着妆奁,挑着更好的钗环想要给苏阮戴上,闻苏阮言,她道:“咱们好歹也是相府的人,决不能失了气派啊。”
苏阮不悦的伸手拽了几个钗环下来:“我才不要戴那么多首饰呢,你这样打扮我不晓得的还以为我要勾/引/陛下呢。”
“夫人,可不敢胡说啊。”采青示她噤声。
苏阮尤是道:“我这哪是胡说,我说的可对了。”
一介命妇穿戴招摇,可不是惹人非议吗,且不说宫里娘娘那么多,这让她们怎么想,怕是觉得她要跟她们争宠呢。
采青小嘴一瘪;“夫人……”
苏阮见状安抚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是不肯戴这些,不过啊还是要分清主次,入宫我们是客,决不能盖了主人的风头。”
采青颔首应了,拆下苏阮髻上累赘的发簪和钗饰翠珠,单就步摇和海棠金簪点缀。
收拾完后主仆二人走出了暖阁。
常晏早侯在朱门外了,见她时眸里满是惊艳,握着她的手笑道:“夫人”
常晏亲送她上了马车,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当心宫里的人,旁人让你吃的东西都留个心眼,明白吗。”
常晏喉结微颤,他有些担心早前他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若不是百花宴唯有命妇及女眷才能前去,他还真想陪着苏阮去。
苏阮轻拍他的手娇俏的笑道:“好啦,我知道了,我好歹也是在宫里待过些日子,怎会不懂呢,你就等着我回来吧。”
常晏这才沉下心目送着她离去。
百顷翠绿艳红在春日里生机盎然,百花园享负盛名,园内星罗密布雕梁玉砌的亭台楼阁,园中各色的奇花异草是宫外瞧不到的。
苏阮带着采青跟着众多命妇走在园里,踏入园中馥郁的花香迎着春风拂面而来,柔和的像仙女的玉手轻抚。
“哇,奴婢还是头次来这百花园呢,这里的花生的都好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采青稀奇的东张西望着,打量着四周那些娇艳欲滴盛开的花朵。
苏阮掩唇笑道:“宫里名贵的话数不胜数,我猜连皇后娘娘都认不得吧。”
“阮妹妹,原来你在这啊,还让我好找。”云麾将军夫人方氏来到苏阮身旁,与她并肩走着。